江湖乱也(145)
操琴身上本就有伤,被穆九秋劝着去了不远的茶舍休息,留下的谢朝寒丁严相看两厌,一左一右靠在石柱上,活像两尊门神。
右边那尊一脸阴沉,眉头紧紧皱着,看着对面那尊极为不满,手中柳叶飞刀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出口挖苦起来:“还当自己是飞剑落英不成?没了武功跟来又有什么用,除了累赘包袱,也不过是落日城出现时多树个活靶子,拖后腿的废物。”
谢朝寒正低头想着什么,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扭头便跟一声不吭老实扫地的书童玩笑起来:“不知书院平日里都教些什么?”
书童规规矩矩地答:“不过是认几个字,读些圣贤书罢了。”
谢朝寒“啊”了一声:“不知束脩几何?”
书童认真道:“先生收徒随缘,只要是他看上的,效法当年孔夫子,十条腊肉即可。”
谢朝寒又问:“对年纪可有限制?”
书童一脸茫然:“虽说没什么太大限制,但若学生年纪过大,也不好教了。”
谢朝寒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一脸惋惜道:“想必丁兄幼时家境不大好,拿不出十条腊肉作束脩,到现在都不会说话。可惜如今年纪太大,想拜师怕也没先生收喽。”
丁严果不其然地炸了:“你谢七倒是能说会道,如今也只剩下一张嘴还有些用!我们出来救人办事,你来做什么?喘气么?”
谢朝寒笑眯眯道:“有用没用如何定论?你我不一样被拒之门外么?”
“我自然和你不一样,你……”
梅潜与上官允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谢朝寒没心没肺逗猫一样逗着丁严玩。
“咳……”上官允咳嗽一声,无奈叹了口气,“谢兄、丁兄,久等了。”
丁严站直了身体,绷着神色紧张道:“花小姐在哪里?”
“可能在……”阮翕刚要说话,被梅潜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上官允面色如常,只言简意赅道:“回去详说。”
操琴穆九秋就在不远处茶舍,临窗的位置,远远便能望见。一见他们出来,操琴猛然起身,刚迈出一步便忽然眼前发黑,目眩感急袭而来,霎时天旋地转,耳畔轰然作响,再听不清任何声音,眼前所有颜色迅速消融,一瞬间便被拖入黑暗。
“操小姐!”
不曾想她一时忧心难抑,气血上头,身上的毒冲破压制直取心脉,只一下就将她击垮。
还是大意了。
继落英门与横沙教之后,又轮到了斗辅堡。
百川山庄之内,操琴静静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花栾隔着床帐为她把脉,几次欲言又止,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背后,上官允默默注视着花栾,眉宇之间似有犹豫之色。
房间内出奇安静,唯有角落的笼子里,那只奶猫长一声短一声有气无力地叫着,声音尖细,又带着痛苦,听起来简直如同哭号一般。
“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有人急冲进来,险些撞倒花栾:
“我女儿怎么了?!”
花栾惶恐地站起:“操堡主,您……”
那人皱眉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女儿,目光在房内扫视一周,一下便盯紧了花栾:“花堂主,不知小女犯了什么病症?”
斗辅堡堡主操明歌,在江湖上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二十多年前孤身迎战燕无涯,手刃其弟重创玄武堂,自此斗辅堡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一跃居于十大门派前列,仅次于百川山庄。若非后来落英门崛起,操堡主两个儿子都不成器,只能由女儿当家,如今这武林盟主人选,斗辅堡怕还排在第二位。
算来,二十多年前那一战,斗辅堡还是唯一全身而退的,其独特的六律凌音武学看似风雅,实则专攻人内息,蛮横霸道,杀人不见血,当年也吓住了不少人。
近年来操堡主为女儿铺路,逐渐隐退,在江湖上已极少露面,但那一身的锋锐之气非但没消减半分,反倒更加张狂,言语之间的威压感分外明显,带着暗流汹涌的怒意。
上官允上前一步,拱手作礼道:“连日来舟车劳顿,操小姐偶感风寒,加之忧虑多思,情急之下气血攻心,花堂主已尽心诊治,还请操前辈少安毋躁。”
“气血攻心?”操明歌重复了一遍,“有什么值得气血攻心的!”
上官允道:“朝闻会的叶姑娘为落日城所擒,操小姐担忧好友安危,难免关心则乱。”
“朝闻会……”操明歌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语气已不再那么盛气凌人,“六律凌音最忌心绪不宁,怎如此沉不住气……傻丫头……”
第75章 声东击西
上官允默默退出门外,刚掩上房门,等在外头的几人顿时围了上来,尤其是穆九秋,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巴巴地望着他:“上官兄,朝闻会那里可有月儿和叶姑娘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