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情人(67)
他问:“所以公司上下都知道了?”
她点点头,说:“大家都舍不得你走。”
他笑了一笑,问:“你呢?”
她到底是抬眼看他了,目光不偏不倚,全部落在那张她早已十分熟悉的脸庞上。在这一刻,她忽然间明白了‘贪婪’这个词,也从心里生出一股迟到的勇敢。她说:“我也舍不得。”可她也说,“不过为了你的宏图伟业,我们都得放下自己的舍不得。”
他感觉到了来自她的、与往日不同的,却又是克制的点点情愫。他差一点没稳住阵脚,静默了片刻,最后笑起来说:“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
阮绍祁开车,七点十分出发去顺德。
路上不塞车,交通顺畅,一往无前。
喻宝昀适时问阮绍祁:“你对粤诚的现状有什么看法?”
他看的通透,简单的总结出重点:“粤诚接下来是乱是静,取决于张英怡的身体状况。”
她认同他的观点,并表示:“静不了多久了。”
他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带着轻轻的笑意问:“你透露出这么重要的讯息,我是不是应该尽早做打算?”
她迅速做出回应:“你不是对粤诚没有兴趣?”
他看了她一眼,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她确认对粤诚并无野心,便又说:“况且你都要走了,还蹚这趟浑水做什么?”
他很随意的说:“也许我可以在背后撑一撑粤诚。”
她蹙眉眉头,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可行性,她问:“交换条件是什么?”
他并未指明,只肯说:“合作双方,互惠互利。”
她提出疑问:“你现在说话还算数吗?”
他笑着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她相信回到纽约后的他,说的话会比现在更有分量,只是她在一瞬间失去了谈论此事的兴趣,转向去别的问题:“我可以问问是谁来接任你吗?本地提拔还是空降?”
他有意给她一个闭门羹:“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她点点头,示弱的表示:“你是老板,你不愿意说,我不可能逼你。”
行驶近八十分钟,两人于八点半赶到‘猪肉婆’。
食客们正成群结队的散去,已没有人排队等位,亦不是每个菜品都还有货,但好在阮绍祁心心念念的烧鹅还剩下半只挂在玻璃窗内等候被品尝。
除了烧鹅,喻宝昀还点了鲜花椒蒸桂鱼、煎焗竹肠、石锅姜棍牛肉、迷你冬瓜盅、葱仔骨拼奶盒、煎堆和盐油饭。
他待她噼里啪啦向侍应生报完菜名,问:“你是做好了打包的计划吗?”
她笑着说:“我请客。希望你吃个饱,最好吃伤,免得日后挂念。”
他呵呵一笑,拿起茶壶帮她添茶。
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他问的却是:“你妹妹怎么样?”
她答他:“吃得好、睡得香,一点孕吐反应都没有,现在就等着两个星期后带着肚子出嫁。”
他看了她一眼,说:“我问的是王心洁。”
她稍稍顿了顿,然后说:“我没见过她,但估计不会太好。”
他好奇:“她没找你闹?”
她说:“她被禁足家中面壁思过。”
他立马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但涉及别人家事,他并不多嘴作评论,而是又问起:“旬言呢?”
她想了想,说:“在当枪手。”
他被她的说法逗笑了。他说:“他现在是自由身。”旋即,又有意说的更清楚,“自由的单身。”
她点点头,十分自如的笑称:“全城的单身女性都有机会成为旬太太。”
他见她神色清爽,是完全没有负担的模样,于是试着问:“你放弃这个机会?”
她大方承认:“我放弃。”
他笑了,在藏不住的笑意里也没忘记感慨:“他一定很伤心。”
她调侃的反问:“难道你想当知心兄弟,前去安慰他?”
他连连摇头。
正好侍应生端了刚斩好的烧鹅来,他趁机说:“烧鹅真香。”其他菜也很快上桌。
他吃的津津有味,并表示:“我觉得我已离不开中国菜。”
她说:“纽约有很多不错的中餐厅。”
他有些嫌弃的说:“很难还原本味。”
她于是说:“你可以请一南一北两个大厨去给你做饭。”
他贪心得很,笑说:“中国有这么多菜系,两个大厨根本不够。”
她耸耸肩,说:“如果你想吃满汉全席,那至少得请八个。”
他笑了笑,见她全程不怎么动筷子,便问:“你怎么不吃?”
她把冬瓜盅端到自己跟前,拿起勺子,说:“我喝汤。”
他笑她是以汤续命。她答是,然后低头默默喝汤。
吃到九点过半,返回到城中已经快十一点。
他送她回家,在她下车前,他突然说:“明天晚上到我家当白老鼠。”
这是在他回纽约之前就发出过的邀请,她那时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她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去当他的白老鼠,没想到这差点就成了一桩憾事。此时他再提出邀请,她笑着说:“早早就答应了你要再当一次白老鼠的,一直没落实,明天我一定去,不然可能要欠很多年,甚至是一辈子了。”
(8)
(8)
翌日是个阴雨天,寒风阵阵,冰凉刺骨。
喻宝昀因昨夜晚睡失眠,例假上升,早茶后,又倒床补了一觉,再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半。
杨娇枝和钟雷达这个点正在店里忙活,外婆与老街坊在楼下谈天,而钟小艾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吃零食。
她批评钟小艾:“你再这么放肆吃下去,婚纱要穿不进了!”
钟小艾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借口说:“是宝宝想吃,不是我。”
她哭笑不得,说:“把你的面膜给我用用。”
钟小艾边起身边问她:“你的呢?”
她说:“早用完了,还没来得及买。”
钟小艾从房里拿了几片面膜出来,不怀好意的笑问:“这个时候做面膜,你要去约会吗?”
她拿过钟小艾手里的面膜,并不回答。
钟小艾笑嘻嘻拦住她的去路,追问:“和谁约会啊?我认识吗?是帅哥吗?”
因为阮绍祁随时会离开,她不想她的家人再费心费神去关注她和他的事,所以并不打算告之他们实情。她毫不客气的威胁钟小艾:“你每提一个问题,我就少出一个车轮的钱。”
钟小艾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待她走上楼了,才敢拉长了脖子轻轻声提醒道:“姐,下周六提车,你别忘了。”
她回声:“忘不了。”
做完面膜,喻宝昀又洗了个澡,一番梳妆后,她给自己选了件鹅黄色的圆领毛衣和一条格子半裙,搭配灰蓝色的薄羊绒外套。整套下来并没有格外惊人眼球,只比平日的装束稍微亮色一些些,看上去十分自然舒服。
五点出门,赶上一场中雨。
喻宝昀在等车时弄湿了鞋,下车后,又被飞驰而过的跑车渐起的地上水泼湿了半身衣服。她本是给自己充足了气来赴这场甚至说不上是约会的最后约会,而才一开场就已让她忍不住想泄气。
她向大堂的经理借了风筒,在洗手间里花了二十分钟将自己的衣服鞋袜吹到八成干。刚准备去坐电梯,阮绍祁的电话就来了。
他问她到哪里了。
她努力笑起来说:“请你两分钟后开门。”
结果他真的开着门迎接她。一句晚上好后,他突然从背后拿出一只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送到她面前。
她非常惊奇,伸手接过玫瑰花,问他:“哪来的玫瑰花?”
他十分不正经的说:“从大堂的大花瓶里偷的。”
她刚才因被溅半身水的事而烦恼,实在没有留意大堂今天的鲜花是不是红玫瑰。
他请她进屋。
她第一时间就被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吸引了,好奇的问:“你还做了蛋糕?”
他诚实的答:“请酒店的糕点师帮忙做的。”
她估摸着他做不出蛋糕,于是又指了白色的圆盅,问:“这海鲜汤?”
他继续诚实的回答:“大厨做的。”
她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指向最简单易做的沙拉。
没想到他绷不住,自己先笑了,呵呵说:“也是大厨做的。”
她笑着睨了他一眼,问:“你就不担心你的牛排被大厨做的这些东西比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