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情人(54)
总之,这个问题复杂到让她一直理不出个头绪。也好在这个问题并不已急迫到需要她立马回答。反正阮绍祁不说,她就照常过生活,哪怕被身边所有人围攻也不开口或主动。
那如果错过了呢?
她十分认真的想过‘错过’这个结局,但如果错过了,那就只能错过了,毕竟有情人难得。她觉得所有需要努力才能得来的缘分最后都不会有好结局,倒不如不要开始,免得伤人伤己。
于是,喻宝昀又一次成功劝服了自己那颗有些躁动的心。
然后,她约旬言见面。
可旬言拒绝了她的邀约。
她对此大跌眼镜,打电话问樊自晨。
“你跟旬言说了?”
樊自晨反问:“说了很多,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她说:“我本想跟他再好好谈一谈,但如果你已把我的想法表达清楚了,那我很感谢你。”
他的口气听上去有点无可奈何:“我一个口舌生花的律师,把你那点想法表达清楚太简单了。可问题是他现在一心想着离开粤诚后再与你好好谈一谈。他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份,不便对你做出太多承诺。也觉得你是因为他现在还没和王心洁分开,所以才态度冷淡。”
她心情复杂,喃喃说:“他在钻牛角尖。”
他告诉她:“我个人认为,他可能会加快进程。”
“什么进程?”
“原计划是农历新年后离开粤诚,但新计划可能会在元旦后。”她倒吸一口凉气:“今天已经二十五号了。”
他表示:“这个圣诞节好像让人不怎么愉快。”
得此消息,喻宝昀没了吃午饭的心情。
李莎莎打包了饭菜带到办公室与她一起吃。
她不好浪费李莎莎的心意,于是动筷子吃些东西,但食不知味。
李莎莎见她面露愁容,笑嘻嘻说:“BOSS很快就回来了。”
她忧心忡忡,顾不上搭李莎莎的话。
反复思考后,她决定亲自去粤诚找旬言。他们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她光明正大造访他的办公室,没人会觉得奇怪。
可旬言不在公司。她扑了个空,要走时碰到王心洁。
王心洁告诉她,旬言出去办事,今天估计不会回公司了。随后,她很热情的邀喻宝昀去自己的办公室坐坐。
没找到旬言,喻宝昀觉得跟王心洁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心洁亲自给喻宝昀泡了杯人参乌龙茶,将茶杯端给喻宝昀的时候,她笑问:“这应该是你最喜欢的茶吧?”
喻宝昀有点诧异,没想到王心洁竟会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喜好。一口茶下肚,她心里突地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想来王心洁不仅仅知道她喜欢人参乌龙,还知道她许多别的喜好。
王心洁根本没注意喻宝昀的神色,她的精力好像不太集中,两人干巴巴坐了一阵,她才问:“今晚打算去哪里庆祝?”
喻宝昀表示:“我不太习惯过洋节。”
王心洁对她笑了一笑,说:“看来四年的美国生活没能把你同化。”
喻宝昀的目光一丝不落的投射在王心洁脸上。她很想在这片刻间将眼前的人看透、看清楚,但她到底不够了解、也不能理解王心洁的所作所为。
王心洁终于察觉到了喻宝昀那满是认真的目光中的异样。她有点不自然,然后变成了如坐针毡的难受。她起身想缓解这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于是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端起桌上的瓷杯喝了口茶,随后口气轻松的问起:“小艾什么时候结婚?”
王心洁将自己的背影留给喻宝昀。
喻宝昀觉得王心洁今天穿的这套米白色职业装不太合身,显得整个肩膀都被衣服压住了,撑不起来。她有点失神,缓了缓,说:“下个月二十号。”
王心洁转过身,靠在办公桌边缘。她笑起来叹道:“可真快啊。一眨眼小艾都要当妈妈了。”
喻宝昀说:“时间从不等人。”
王心洁稍稍顿了一下,仿佛是很认真的在感慨:“是啊,时间从不等人。”
喻宝昀思考再三,随后慢慢切入正题:“工作怎么样?已经上手了吧?”
王心洁耸耸肩,实话说:“只能算是勉强过得去。”
“高层的变动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还有两个人在闹。不过势单力薄,成不了气候。”
“新上任的都是你的人吗?”
“由我提拔的,应该就算是我的人了吧?”
喻宝昀稍稍放心了些。她不由自主的停顿了问话,静默了片刻,才重新问:“旬言走了以后,你能接得上吗?”她说这话时,一直直视着王心洁。她轻而易举的就看到王心洁立刻敛住了故作出来的尴尬微笑。
王心洁心里微微发颤,她感觉到自己的表情在迅速的僵硬,但她仍努力的想让声音保持平缓,她反问:“你是什么意思?”
喻宝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她从沙发上起来,目光与王心洁平齐。她问:“到这个时候了,你没必要再为了面子继续在我面前演戏。”
王心洁脸上的那两道修饰得十分漂亮的眉毛一下子拧紧了,嘴角也不由得往下沉。她对喻宝昀的突然发问明显准备不足,但也不是完全没预想过喻宝昀是知情人。她问:“旬言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喻宝昀答她:“有一段时间了。”
王心洁冷笑了一笑,片刻间呈现出了一种有别于平常的战斗状态。她很笃定的认为:“他一定迫不及待想让你知道他要离开粤诚,要离开我。”
喻宝昀定定看着她,没有马上接话。
王心洁又问:“既然你一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拆穿我?”
喻宝昀坦白说:“我并不觉得那样做会有多大的意思。”
王心洁胸腔中突然迸发出巨大的恼怒,她抬高了音量,几乎是在吼:“那你一定觉得不拆穿我,看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演戏很有意思吧!”
动静太大,惹得秘书敲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喻宝昀知道王心洁断然不会轻易破坏自己苦心营造出的形象,于是保持缄默。
果然,王心洁很快恢复了平静的声音,打发门外听候指令的秘书去楼下买两杯咖啡。
喻宝昀并不想刺激王心洁,但也不打算任由她误会自己或是武断的指责。她说:“我不说破并不是我愿意看你演戏,而是想给你留全你特别在乎的面子。再长的戏都有落幕的一刻,比起观众起哄让演员下台,演员自己谢幕会更合适。”
王心洁哼了一声,故意问:“那你可真是个好人。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表示感谢?”
喻宝昀直奔重点:“如果感谢是目前最紧迫的问题,我不介意坐在这里把我和你之间的事从头到尾认真梳理一遍。可你心里很清楚,现在悬在你头顶的事是旬言把他的计划提前了,而你大概还没有跟你妈说过他要离开粤诚。”
王心洁的脸上流露出十分警惕的神情:“你想怎么样?”
喻宝昀摇头:“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打算怎么办。”
王心洁的气势全都压在对喻宝昀表达愤怒这一个层面上,还未来得及思考该如何解决真正的难题。她一时语塞。
喻宝昀见状,大概知王心洁并没有做应对问题的方案。她不晓得是王心洁的心理素质真的太好,计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在当鸵鸟去逃避问题,等到问题一发不可收拾再不负责任的撂担子,反正她不会打没准备的仗。她严肃的说:“‘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澜起伏’的滋味好受吗?如果旬言元旦后就离职,你只剩几天的时间去掌控大局。阿姨人在新西兰,你是想让她从网上看到自己的女婿离职的消息吗?或者说,你还有绝招留住旬言?”
王心洁的脸色一阵发白。她十分讨厌此时此刻的感觉,因为站在面前提醒自己问题必须马上解决的人是喻宝昀!她烦躁的道:“这不关你的事。”
喻宝昀承认:“这的确是我在多管闲事。”旋即表明,“可作为小超的大姐,我不想看到粤诚陷入内乱。”
王心洁反问:“谁说旬言走了,粤诚就一定会陷入内乱?”
喻宝昀直言:“你在粤诚有多少根基,你自己清楚。他把时间提前两个月,你是不是措手不及,你自己也清楚。”
王心洁冷冷一笑:“你是不是忘了,粤诚是我妈一手创建的,不是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