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990)
大理寺卿点头:“自然违法。”他念出一串本朝律法,这无赖至少犯了三四条。
柳洺又问:“那这个举人为何还要把女儿嫁给这么个无赖?为何不去告官?”
大理寺卿动了动嘴唇。
礼部尚书一脸“你年纪轻不懂事”的模样说:“这个举子也是爱女心切,你不曾为人父母不懂其中心情,告官纵然能惩罚这个无赖,可能罚多久?而一旦告官了,他的女儿清白全毁,一辈子都毁了,只有死路一条。虽然此女无辜,但是女子从一而终,被人夺了清白如何能嫁第二人?怪只怪当初上香太过粗心,后来命运不济早早守寡。无赖罪大恶极已有报应,但是此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如此残忍地杀害长辈兄弟八人,此举简直天理不容。”
柳洺笑了一声,看看神色极其复杂甚至带着灰心的大理寺卿,再看向上座一直旁听的皇帝:“陛下,臣越听疑问越大,臣想问,我朝制定律法是为了什么?如果一个恶人为恶,受害者在受到伤害之后,摆在眼前的两条路,选择告官竟然比服从恶人更加险恶,这是正常的吗?刚才众位大人都在说以儆效尤止恶天下,臣却不明白,这样的律法世俗,明明白白让百姓不要告官,顺从为恶之人,何来止恶天下?”
“恶人诡计多端,他们只要掌握了善良之人的弱点就能为所欲为,那要我们的律法何用?要我们官员何用?要我们朝廷何用?难道我们是摆设吗!”
“大胆!”礼部尚书大怒。
大理寺卿神色百般变化,从事律法多年,他遇到太多太多案件,柳洺的质问也曾无数次叩在他的心头,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柳洺,许久之后,闭了闭眼朝着皇帝跪下:“请皇上赐罪,臣等无能!”
礼部尚书为什么跳脚,因为柳洺的质问触及了他的利益,也就是礼法高于律法之上。因为礼法高于律法,所以举人选择把女儿嫁给毁女儿清白的无赖。柳洺指责律法旁落,其实就是在指责礼法凌驾律法,视王法于无物。
从一个女人杀夫家全家,到律法、礼法之争,柳洺把大理寺、刑部拉了进来,而且是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在古代儒家天下里,律法本就深受礼法影响,但是它不会规定女子必须守寡、规定女子被男人拉手就算毁了清白,柳洺受本案启发,拉起了律法的大旗,势要把礼教打压下去。
“一个女子被毁清白,被逼嫁给施恶的恶人,用父母的一生积蓄供养恶人的全家,丫环被逼死,自己被奴役,这样一个受害者,她不用极端手段,如何为自己讨得公道?诸位大人个个都是学富五经熟读律法,各位大人能否给此女出个主意,如何为自己讨公道,如何回到她本应该拥有的生活?”
“让受害者认倒霉,就是为虎作伥,今日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日自己就是受害者!各位不信的,只要把这个无赖如何娶到举人千金的办法传出去,京城各家女眷敢不敢出门?”
“女子本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礼部侍郎硬邦邦地说。
柳洺冷笑:“我记得令堂每隔七日就要去一趟香山寺,令爱经常出门参加八公主的茶会,齐大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礼部侍郎语滞,憋得脸颊青紫。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之事,朝廷设置律法是为了限制恶人让普通人尽可能自由,如果如礼部侍郎所说,一件恶行发生,事后不思如何完善律法反而粗鲁地禁锢受害者自由,女子本就只能偶尔去上香、茶会,往后这些都不能去了,必须日日在家里,一个好端端的人一天就在一个屋里吃了睡睡了坐,长期以往女子越发体弱,母弱子如何能强?子不强,我朝未来在哪里?”
柳洺口才好反应快,对方谈律法,她就谈受害者的公道在哪里;对方说礼法,她就说礼法害死受害者,让律法形同虚设,让女子越来越弱,以致生出的孩子更加体弱,断送我朝未来。
她懂医术通律法熟读四书五经,还掌握朝上大半人家的后院消息,你讲道理她就和你好好讲,你不讲道理她就拉出你后宅做案例,当着全朝廷的人帮你分析……
皇帝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为她鼓掌。
到最后,皇帝圣口独断:“此女流放苦寒边关终生,遇赦不赦。”按理该判死刑的,不用凌迟,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也是体现律法公正,但是朝上这些人实在太气人了,这些人越不近人情,皇帝越觉得这个女子可怜,于是最后连死刑都没有判,只判了终身流放。
对老顽固来说,太轻了,她杀的是夫家八口人!四个是长辈!但是有点良知的人都想拍手称快,这家人死得活该!要不是杀人必须受罚,这个女人都不该被流放。
出了朝廷,一帮人故意大声讨论指责柳洺:“乱了礼教终要自食恶果。”柳洺呵呵回应:“只要养好儿子守好做公婆的本分,怕什么儿媳杀你全家?”
“你——枉读圣贤书!”
“曲解圣人言,庸蠹!”
李仁站在柳洺身边,听到这句话问:“柳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柳洺问:“哪个?”
“你刚刚在朝堂上说,我们都曲解了圣人的意思。”
柳洺认真点头:“当然,即便你不信我的解释,你去看春秋战国甚至往后几百上千年的历史,哪朝哪代像我们当今这样提倡近乎变态的礼教?越接近圣人的时代越明白他的本意,可惜如今的人听信一个闭门造车的书生所谓的注解,却把真正的圣人言抛在脑后。”
李仁眼睛一亮:“你说得对!柳弟,你要是信我,我帮你!”
柳洺好奇看过去,一向内敛的李仁这么自信地说能帮她,帮什么方面?
李仁说:“我帮你重新注解圣人言!不不不,不能说重新注解,我还不够资格,我去找古籍,去整理真正的注解。”
柳洺眼前一亮,欢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可以!这招治根之法用得好!”
李仁不好意思地笑:“我这就去翰林院,先奏请皇上,皇上同意了就更方便了。”
皇上不会不同意,哪个皇帝不愿意著书立说?赵焱问柳洺:“柳四哥,我能帮你做什么?”
柳洺笑:“你们不觉得我离经叛道?还一个个跑来帮我。”
赵焱抿抿唇:“我更在意活人,这个杀了人的小姐也好,那些被退婚去世守寡的女子也好,她们是活生生的人。”
柳洺心中一暖,很欣喜自己的朋友并没有那些迂腐的思想,否则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失去一段友情。
回到家,张蔚恒已经得知消息了,他的店铺越开越多,做得生意又广,柳洺知道的那些后宅八卦,很多都是张蔚恒打听来的。
所以一到家,张蔚恒就给她竖起大拇指:“听说你今天舌战群儒?”
柳洺撇嘴:“什么群儒,一群酸臭文人。”
张蔚恒跟着她进屋,帮她脱去官袍:“那你也很厉害,臭书生比群儒还可怕,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又恶心人。”
柳洺噗嗤笑了,挽住他的手臂:“今天的胜利有你的一半,多谢你的后宅消息!”
张蔚恒瞪大了眼,想通后大笑:“这些要面子的官员要被你气死了吧?是不是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
柳洺嫌弃地切了一声:“他们脸皮厚着呢!”眨眨眼,“还想看热闹吗?”
“后面还有?”
“我和大理寺卿约好了明日去来福楼喝茶。”
“我给施大人准备上好的白茶,给你准备上好的山泉水!”
“还不是白开水。奸商!”
“奸商赚来的钱给谁用?”
“我有俸禄,反正不是给我用。”
“伤心了,捧钱给人,人都不要。”
“要人,不要钱。”
“嗯?!!”"
第732章 我真的弱不禁风41
柳洺和大理寺卿聊得很愉快,这位施大人不知是不是多年从事刑律工作,他的思想与现今主流思想有些不同,柳洺想了想,觉得他偏向于法家,隐隐主张以法治天下,施大人本人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是话语间对家法礼法高于刑律不太满意。
柳洺觉得,家法礼法的权力太大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两者是没有客观衡量办法的,同样一件事,换个解读表述、换个审判的人,可能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但是治理天下,要的应该是统一的刑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