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移情+番外(51)
虽然和好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但立竿见影地,摩擦了彼此执拗的脾性,也倍道而进地,指引他们走得更近。
任由心绪复杂交织,聂楹很清楚,自己是出于私心,不想结束这段关系,所以终究会有的结果,她会自觉沉压心底。
既不敢猜,也不敢赌,只是活在当下,享受即刻。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总能给出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之后的小半个月,岑许潇像是彻底定了搬家的心思,托人运了好几次,才把日用品统统塞进她那面积限定的二居室。
美名其曰,说是离公司和医院都近,万一有什么事,来去都方便。
但他这回搬家的动静实在不小,大张旗鼓得,似是唯恐周围邻居不知道她这多住了个男人。
聂楹被他搞得头疼得不行,根本猜不透他安的心思,无奈旁观后,别无办法,只能让他得逞。
短短几日,卧室、客厅、洗手间,所有能找寻出的空缝之处,都被填补得满满当当。
原先单调的家,再次有了温馨的氛围。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但两个人的交流还是有限,聂楹最近在赶项目,下班后留在公司加班自然成了家常便饭。
她没有和他报备行程的习惯,自知他也不喜被人多过问,但雷打不动的,是每天下班时,停在公司门口的那辆黑车。
就连几次陈凝见了,都不忘打趣,让聂楹回家好好说说,这么明晃晃的秀恩爱,真的让人羡慕。
想着每次谈到这个,都被岑许潇言辞拒绝,像是别着根筋,不由她拒绝。
一来一往,聂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笑着回应。和陈凝打完招呼,她埋着头快走,一股脑扎进车里。
而今晚驾驶位上的人是郑展,聂楹自然和岑许潇并排坐在后面。
安静的环境,谁都没出声,耳边静的,除了隔绝在外的满片喧嚣,就只剩她那点轻微浅薄的气息。
车里,沉黯的光线绵延,目光所及之景,不算透彻。
男人惯常的黑色西装,颜色重而利落。他双眼虚阖,似是疲惫犯困,脸上没一丝额外的神情。
这样的视角,把他整个人的棱角都打衬得收敛几分。
无言间,有股别样的情绪在酝酿。
聂楹没说话,刚关上车门,左手就被岑许潇一下牵住,五指习惯性顺着细缝伸进,交合成十指相扣的动作,紧紧拢合。
他没睁眼,只勾着聂楹主动靠近,顺势将她收在怀里。
指腹微端缓慢地摩挲,温热的痒感,无不扰得心潭动荡。
聂楹知道郑展从前侧的后视镜里,能够看到他们之间的小细节,多少羞赧上心。
她反手轻推了下,没成功,反倒被控得更紧,只听耳边低沉拖出的话:“晚饭吃了?”
聂楹摇头,刚想出声,就听岑许潇和郑展说:“先不回家,去之前的饭店。”
郑展点头:“好的老板。”
聂楹抬头,正巧对上岑许潇睁开的眼,黑白分明的瞳仁,将她裹挟其中,明澈到没有半点失焦。
可能是对视多了,这会倒没不自在,她靠着他,轻声问:“你还没吃?”
岑许潇低应了声,略沉的嗓音磨过她耳际:“上次不是答应我了?”
“我答应什么了?”脑袋里突然闪过上次一起吃饭时提到的话题,没想他还记得,聂楹半滞住捋刘海的动作,主动问,“去那家北方餐厅?”
岑许潇还没说话,闷咳的声音就冒了出来,连续几下,胸膛没抵住,上下微微起伏。
聂楹皱眉,想着距离痊愈还没几天,后遗症还没消,那家餐厅又是口味偏重的,根本不适合他现在吃。
她没犹豫,干脆地用一句话灭了他的念头:“今晚不去那家吃。”
岑许潇挑眉,好笑看她,“为什么?”
聂楹抬手,没好气地反手怼着戳他,“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医生都说了要吃清淡,只能喝粥。”
似乎是来了劲,岑许潇还想和她折腾,眉目却依旧慵懒净澈,只稍扬的语气点缀:“可我今晚想吃。”
“想吃很久了,”他笑着轻揉她的软发,“你这是说话不算数?骗我?”
聂楹瞧了他一眼,男人明显是在逗她,不免愤然,冲得夹杂脾气,“我哪骗得了你?”
她淡淡起调,说:“喝粥,不吃,你自己选。”
前座的郑展多少能听出对话的走向,虽然岑许潇表面八风不动得没受影响,但他心里还是隐隐捏了把汗。
好不容易打开的结,可别一不小心,又乱缠上线头。
正当想问还去不去饭店时,他竖着耳朵,听到了后座不咸不淡的哄话:“点你喜欢的,带回去吃,我不和你抢,行不行?”
聂楹没料到这个走向,反问:“那你呢?”
话权转换,岑许潇淡然接下,掺着期待的笑语拖腔扬出:“回去喝你煮的粥?我喜欢最拿手的那道。”
发梢轻拂,颊边温热的敏锐感知,勾得聂楹心跳暂缓后,猛地咚咚加速。不受控地,她脸红,随意地嗯了声,以掩局促。
简短几句对话,波面涟漪圈点,荡得彼此心间潮汐不止。
虽有乌云覆盖,川流不息的车潮,暖黄的路灯投亮,暗红的尾灯成片交叠,还是勾勒得夜晚长道繁华绚丽。
车内车外,暖风过境,一般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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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包小包一堆,也不知道岑许潇买了多少,聂楹只闻到肆意交融的菜香,勉强能分辨出其中一两道菜品。
奈着他在外厅打电话,她没多说,顺手从长台上拿了发圈,绑好头发后,便围上围裙,进厨房替他煮粥。
说来也怪,岑许潇向来不喜欢汤水类的菜肴,更何况是粥品,是讨厌的不会多尝的一道,但这样的挑食,在聂楹这完全行不通。
她虽然在南方出生,但自高中起,就一直待在津海这片北方地带。
即便是时隔多年,她还是不耐受这边重油浓味的辛香菜色,只偏爱清淡细腻的汤水粥类。
她自己吃早晚饭,必有一顿会出现粥。
而岑许潇待在这里这么久,自然是发现了她的这点习惯,抵着反触情绪,他抱着试试的想法,吃了几顿。
原以为不过一般的口感,满足好奇后,便能收心,没想这回生病,倒是养的胃里有了贪吃的劲。
一遍遍地,勾动藏压心底的食瘾,不知足地,束缚住他对新鲜的更多渴望。
处理完最后一点公事后,岑许潇随意地靠在沙发上。
一转头,就能看到厨房透着氤氲的那层玻璃上,映衬出的女孩身影,纤瘦的,温柔的,正慢条斯理地替他准备着晚饭。
弥着袅袅白雾的流理台前,聂楹将挑出的那根胡萝卜处理好后,极快速度地切成细丁,想趁着外面那人不注意时,一下全部丢进锅里。
只是这把动作刚刚做出,身后便不轻不重地传来了笑音:“往粥里放什么了?”
聂楹听得身子一怔,知道他定是看见了,心虚地刻意挺直腰板。她没转身,闷头说:“就你喜欢的扇贝和肉丁。”
不疾不徐的,听得坦荡,要不是他亲眼抓住,倒还真就信了她的胡话。
岑许潇笑着摇摇头,慢慢走近,一步步地,衬衫上的香水味混杂在粥的浓香中,没被盖住风头,竟也不显违和。
他双手搭在瓷台边,冰凉直钻掌心,冷热交融后,浸得手温骤降,但气息依旧滚烫,尽数地将她笼罩。
似有若无的贴身,将彼此间唯有的那点间隙都逼得密不透风。他笑她耳朵泛红:“下次要放,可别再让我发现。”
聂楹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正经样,实则心里还在平复紧张。她有理有据:“你别太挑,病愈后营养得全面。”
岑许潇嗯了声,没反驳,脸颊轻贴了下,问:“好了没?”
“快了。”聂楹最后确认了下口感,用小勺舀了点,微凉后,抬手递到他面前,“你尝尝?”
入口细腻顺滑,是熟悉的味道,他点头说好。
顷刻,顶灯擦过脸颊,侧向撒下。
锅下压制的火苗微蹿,星星点点地打照在素色的大理石背砖上,摇曳地晃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中,说不出的暖味。
确保胡萝卜的味道被收住后,聂楹才放心地关火,盛了碗放在瓷台上,由他端出去。
可能是相处久了,两个人都没秉持从小就学好的食不言,一来一往的寻常对话,多半是闲碎的生活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