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的月亮(30)
除了这次拍的社团照片,最近的是前不久跨年晚会的照片,一些从不同角度拍天花板和地板的奇奇怪怪的照片,凌乱的梳妆台,奇怪的衣帽,程一炀在一旁东看看西看看,突然想起来之前把相机给了沈迎夏玩,解释了一句:“晚会那些不是我拍的啊,同学拍的。”
程一炀这么一说,张放想起那天在后台遇见沈迎夏和程一炀,他把照片重新看了一遍,不过也看不出来是不是沈迎夏拍的。
他再往前翻,就是程一炀拍得照片了,人、物、景都有,构图都很有气氛,程一炀自己也凑了过来,很满意地自夸道:“我水平是不是不错。”
话音刚落,张放翻到了一张荆海柏在音乐教室里弹钢琴的照片。
两个人都一怔,程一炀顿时慌了,而张放老神在在:“你什么时候帮荆海柏拍得宣传照。”
程一炀吊着的心一松,敷衍一笑。
张放再往前翻过几张照片,程一炀心虚,所以不自觉地解说起了每张照片,翻到他之前偷拍的沈迎夏的照片,“我同学,刚跨年晚会那些照片就是她拍的,亏她还是美术社的,”程一炀习惯性地槽了沈迎夏一嘴,“这张照片是我偷拍的,但我觉得拍得还挺好的。”
是一张四分之三人像,短发女生横拿着画板,面前是美术室摆着石膏的木头架子,张放几乎可以想象到在程一炀拍下这张照片后,发现自己被偷拍的沈迎夏立刻会扭头怒瞪拿着相机的人。
这张照片她应该挺满意的,所以没有让程一炀删掉。
又看了几张,张放把相机还给程一炀,问他有考虑艺考摄影专业吗?
程一炀歪了歪头,有点惊喜地看着张放:“你怎么知道我想艺考?”
他还没和别人说过。
张放笑:“你拍得很好。”
“有眼光。”程一炀对张放的眼光表示认可。
张放是住宿生,但他家离得近,所以经常请假回家,那天他回家后,心里的一条线总是拨不掉。
他登上电脑,从列表里找到程一炀的QQ,再从他QQ空间和同学的互动中,找到一个疑似沈迎夏的账号,账号的网名是summer。
点击账号,显示对方的空间不对外非好友开放。
张放申请了添加好友。
周五晚上,好友申请通过了,她发动态的频率不高,第一条是元旦返校前哭诉不想回学校,底下程一炀问她作业写完没,她回复了一个“←_←”。
再下一条是说第一次看跨年烟火,很漂亮,祝大家新年快乐。
张放发现她的颜文字词库很丰富,几乎每条说说都有一个颜文字表达感情。
他收到了沈迎夏的消息,问他:你是?
张放看了看自己的空间,看动态好像看不出来他是谁,而且暂时没有沈迎夏的访客记录。
张放敲下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删了,回复:网友。
发出去那一瞬间张放发现自己又犯蠢了,思考该怎么挽回这泼出去的水。
沈迎夏很快回复道:不好意思,我不加网友。
张放还没斟酌出回复,发现沈迎夏手起刀落,已经把他双删了。
张放不知道,如果他说自己是张放的话,按沈迎夏在学校里看他的态度,是不是“不好意思”都懒得说,直接就把她删了。
第 23 章
周五沈迎夏下班回家,家里没人,她按了对面的门铃,没人应,也听不见老大的声音,打开门确认了下,老大不在,估计是程一炀带它下楼玩了。
这一人一狗最近老是腻在一起。
沈迎夏把锅里的蛋炒饭放进微波炉加热后,刚吃完把盘子洗了,收到了黄杉的消息:我要结婚了。
沈迎夏非常惊讶,先惊,后喜,惊喜交错连忙给黄杉打电话。
“你要结婚了?!”
“嗯,被求婚了。”
黄杉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太兴奋,沈迎夏收敛了下情绪:“你没答应?”
“答应了。”沈迎夏心里纳闷,黄杉在电话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就答应了呢。”
沈迎夏失笑。
“真没准备好。”黄杉哀怨地说。
沈迎夏说:“你可以毁婚。”
黄杉翘着手指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来不及了,戒指已经套上了。”
戒指扒拉下来不是很容易吗,沈迎夏心里吐槽,她明白了,这就是刚被求婚的女人。
刚被求婚的女人黄杉约沈迎夏做美甲,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沈迎夏看了看自己光光的指甲,想起来自己美甲店的会员卡里还有几百块钱。
两人直接约好商场碰面。
一见面沈迎夏就捧起黄杉的手,捧错了,换了另一只,是一只很精致优雅的铂金钻戒。
沈迎夏:“很漂亮啊。”
“我挑的。”
“有眼光。”
进了美甲店,美甲师也极其具有职业经验与职业精神,黄杉刚把手伸出来,她便非常真诚地夸赞这是一只很漂亮、很适合黄杉的戒指。
沈迎夏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做了一个简约的美甲。
她们找了一家清吧,喝了几口酒,黄杉说,“你知道我和江乐星是无话不说嘛。”
嗯嗯,知道知道,灵魂伴侣嘛。
“然后我们两个就互相交流,他想怎么求婚,我期待的求婚又是什么样的,他想办什么样的婚礼,我又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他要什么样的戒指,我要什么样的戒指,但是,”她伸出手给沈迎夏看自己的戒指,“刚才在餐厅里,真的一切都是我们讨论过的那样,我当时超级感动的,现在一冷静下来,我就瘆得慌。”
黄杉做了个抱着自己搓胳膊的惊恐状。
沈迎夏见怪不怪黄杉的小情绪,“江乐星呢?”
“回去了,我说我要找你做美甲。”
“你之前想要的求婚是什么样的?”
黄杉说:“我那个时候想法很简单,就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啊,看到一个感人的画面,或者出门逛街正好在商场看中了一个戒指啊,就是有一个很水到渠成的时机。”
“那今天江乐星是怎么向你求婚的?”
不提还好,一提黄杉的嘴就瘪了起来:“他开车来接我去吃饭,下车前把我拉住,就掏出个戒指给我套上了,因为戒指是定制的,他今天刚好去拿了过来。”
沈迎夏觉得也算是差强人意。
“假如车里电台正好放首歌,我也觉得还可以,但是他车子都熄火了,你知道的,地下车库里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我感觉我就是个僵尸新娘。”
沈迎夏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然后你们就去吃饭了。”
“对啊,当时我还挺高兴的,两个人手牵手进去。”
“你们喝酒了吗?”
“开了瓶香槟。”
沈迎夏点点头,心里计算着等她和黄杉喝个一两轮,不知道够不够江乐星醒个酒来接他的未婚妻,希望他的酶给力一点。
黄杉喝了挺多酒,沈迎夏一开始还担心是她真受刺激了,后来发现她是有点喝上头了,她们坐在一个小卡座里,沈迎夏换了点度数低的酒,但黄杉人醉舌头不醉,一尝砸吧砸吧了嘴,皱着眉说:“这酒喝着不对劲啊。”
沈迎夏拦不住她。
说实话也懒得拦,她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喝得也有点多了。
两个人其实都还清醒着,只是血液里混入了酒精,人就会有点变质,这个时候把那套人的气质由血型决定的说法搬出来再合适不过。
黄杉对沈迎夏说:“我都要嫁出去了,你怎么还单着呢。”
沈迎夏摇晃着酒,觉得酒杯里都是张放模样的小人。
“你结婚会不会后悔啊。”
对一个刚订婚的人说这话多不吉利,这就是喝酒的坏处。
黄杉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喜欢他才会嫁给他,不喜欢了我就把他踹了。”
“换个词,遗憾。”
黄杉还是摇了摇头,她很敏锐,眯着眼睛指着沈迎夏:“你有遗憾啊。”
沈迎夏也没藏着掖着,她认真地问黄杉,黄杉也认真地听着:“你有没有一个……对你来说特别的人?”
“你指得特别是什么?”
“就是一种特别,对于你们两个,或者只对你一个人。”
“男的女的?”
“都可以。”
“你的那位,”黄杉两只手勾了勾食指和中指,做了一个引号的手势,“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