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南风起+番外(57)
傅时卿神色莫名,他不解为何宋锡臣用这样复杂的眼神看他,似欣赏,似忧虑,又夹杂着一丝丝抗拒。
宋锡臣收回目光,笑意吟吟,语重心长地叮嘱他,“时卿啊,我希望你有时间多陪陪她。”
楼下,宋南舒心不在焉地在厨房帮忙择菜,手上动作不停,心早已飘上了书房。
“我的好小姐呀,你喜欢吃菜梗?”张妈打趣她。
宋南舒猛一回神,看着被扔掉的菜叶,小脸一红,歉意满满,不好意思极了。
张妈笑了她一会,知她心里担忧傅先生,便将她赶出了厨房。
恰是这时,宋南遇回来了。宋南舒跑过去迎接他,“你怎么才回来?”好不嫌弃的语气。
“嗯?”宋南遇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她本能地感受到危险,小心翼翼地挪步。宋南遇毫不客气地曲指弹了一下她额头,“当我和你一样闲?”
她吃痛,捂住额头,怏怏不乐。
“真敲疼了?”宋南遇瞧了她额头一下,没有痕迹啊,没道理啊,他也没用多少力气,平日里也没见她喊疼。
她摇了摇头,唉声叹气的,“爸爸和时卿哥在书房里。”顿了几秒,她又不无担忧,“哥,你说爸爸会不会为难他?”过了一会,她又推翻了自己的话,“爸爸是个讲道理的人,肯定不会刁难人的。”复了,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宋南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了一下,安慰她,“瞎操心,不会出问题的。”
她点了点头,看着宋南遇,眼里含了笑,尽是信任。
良久,宋锡臣与傅时卿走了下来,接收到宋南舒忐忑的神色,傅时卿悄悄地比了个“OK”,宋南舒见了,眼神一亮,心下松了一口气,神色也轻松了几分。
她走过去,趁他们不注意,迅速伸出手指,在傅时卿的掌心挠了一下。傅时卿一惊,下意识握住手心,却没抓住那只狡猾的手。见他受了小惊吓,她面上不显,心里忍不住偷笑,好不得意,像极了搞恶作剧得偿后开怀大乐的坏猫咪。
傅时卿哀怨缠绵地看着她,目光流转,直挠得人心生愧意……
宋南舒抿了抿唇,轻轻一笑,怯生生的瞧着他……
这一场眼神对决,终究是傅时卿先败下阵来,认命抚额,爱上一个浑身是戏的姑娘,能怎么办,宠着呗。
宋锡臣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由感叹自己老了,想当年,他第一次见清儿父母时,紧张得差点就双膝跪地了,哪像他们这些小年轻,在老丈人眼皮底下还敢玩闹,真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这天,宋锡臣留傅时卿在家里吃饭,饭后上了一道甜点四喜汤圆。宋南舒一见,双眼亮晶晶的,笑容璀璨。
是四喜汤圆诶,意味着团圆,这是爸爸已经认可了时卿!!!太好了!
那一刻,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爱的人得到了她父亲的认可,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了。她彷徨,她担忧,她害怕爸爸不喜欢他,她不愿失去他,更不想让爸爸伤心。他,是她这一生的救赎,而爸爸,是她这一生有家可归的依赖,无论伤害了哪一方,于她,都是剜心之痛。
吃完饭后,她送时卿离开。门外,她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鼻翼间全是他身上清清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干净,沁人心脾,像是青草般。
傅时卿抬手,隔着发丝贴进她的后脑勺,温度从指尖传入心弦,闭上眼,轻嗅她发间的玫瑰香,甜甜的。
“阿狸,我表现得怎么样?”低柔的嗓音,声声入耳。
“非常好!”她瓮声瓮气地说,“最后上的甜品是四喜汤圆,爸爸是把你当成自家人了。”
“真好,我又有家了。”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仰视他,星眸缀满明珠,闪着细碎的光芒,很亮很美,所谓会笑的眼睛,便是如此吧。
“是的,你有家了,因为你有我呀~”她弯眉轻笑,满足又欢愉。何其有幸,冬暖夏凉,、春华秋实皆有你;也许一生平庸,但这一生都迷恋你傅时卿一人。从前是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平生一顾,至此终年;而今终于且以深情共白头。
“色授魂与,心瑜于侧。”
傅时卿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这一见成欢,便是地老天荒。
“回去吧。”
“好。”他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温暖,眉眼温和。
宋南舒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捂着嘴偷笑,大概她会一直这么幸福吧。
“舍得回来了?”宋锡臣戏谑道。
“爸爸~”她走进去,郑重道,“您真好,谢谢您。”笑容可掬,一如往昔。
“昭昭,勇敢去爱,勇敢去追求幸福。”宋锡臣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已永失挚爱,一生困于锁着清儿的铜雀城中,一生不悔。正因如此,他如此迫切地希望他的爱女能遇一人白首,一直幸福下去。
她咧嘴一笑,重重点头,眼角有细碎晶莹。
……
见过宋锡臣后,傅时卿也计划着去见池亦川。池亦川除了是他的老师外,更是昭昭的再生父母,在他未曾走到她身边的年年岁岁里,他们夫妇如此珍爱昭昭,给了她再生的勇气。只是,想到池亦川的脾气,他不由头疼,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样才能躲过老师的滔天怒火呢???
恰是此时,乌浔大学向南芜大学抛出橄榄枝,邀请他去做学术演讲,他想着正好和昭昭去拜访池亦川,就答应下来了。
飞机滑过云层,留下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降落在乌浔机场。
傅时卿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宋南舒走出机场,回到晗园。
晗园定期请人打扫过,故而十分干净,只是缺了点人间烟火味儿。
傅时卿将宋南舒的行李放到她房间,忽而停了动作,走到门口,倚门曲指勾她过来。宋南舒闻言走了过去,傅时卿转身将她困于怀里,低下头,伏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以咱们的关系,今晚是不是可以
?嗯?宠幸我?”最后三个字咬得格外轻,却格外撩人。
“哈?”她猛一抬头,小嘴微张,满眼的诧异,“什……什么??!!”
许是她这副模样取悦了他,他朗然一笑,魅色撩人,刻意勾引,轻启唇角,往她耳边吹气,暖风拂耳,痒痒的,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脸上热气涌起,眼神微躲,紧张极了。
她伸手捂住脸,吐气不稳,“你……你稳住了……别……别乱来……”虽然她平时偶尔爱撩人,但确确实实是个保守的姑娘家,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没胆。
他轻笑出声,握住她的手,缓缓拿上。她眼珠轻颤,抿住嘴角,神色紧张。他不再逗她,直起身,温言细语,“逗你的,我去另一间房睡。”
她睁开眼,瞧着他细心地帮她整理行李,鬼使神差地,她说了一句话,“我没说不可以。”说完后,反应过来,她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纠着小手指。这样,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他手上动作一顿,嘴角缓缓上扬,轻轻地“嗯”了一声,在这空落落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害羞极了,跑到阳台,吹吹风,冷静冷静,散散热。
过了一会儿,傅时卿走了过来,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望夕阳西下,云卷云舒,这样的岁月静好,便是他一生所求。他是个甘愿困于红尘的俗人,没有光风霁月的情操,亦没有高尚的理想追求,既做不了沙场效命的卒,也做不了机关算尽的将,只不过想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三冬暖,春不寒,有人且问粥可温,有人能与共黄昏,纸短情长,一生不悔;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宋南舒转身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在他侧脸落下一吻,忍不住笑着说:“眼前人是心上人,心上人是枕边人。”
傅时卿也笑了,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眉目间深情缱绻。
是夜,宋南舒洗完澡后走出来,坐在床上,一阵头疼,她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矜持?天!!!她要怎么办???
傅时卿洗完澡,一边拿干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小姑娘一个人乖巧地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眼神游离,该不会,她以为自己要对她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