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便落满了南山(20)

作者:野榈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名利场大户继子VS古董铺老板娘 乱世下生死不离的民国爱恋。她,曾经震煞四方的女土匪,摇身一变成了蓄谋复仇的古董铺老板娘。他,名利场里处事圆滑的大户继子,表面风光,却视她为醉生梦死人生里唯一的光亮。覃一沣明白,无论他在这名利场里留下了怎么让人惊舌的传说,又有多少人艳羡他不凡的能力,他跟大哥孟珒修都是不一样的。他是一个继子,一个生来就在黑暗里的人。而他爱着的晋秋,心心念念的人也不过是他的大哥。他渴望阳光。自由洒在他的身上,这样的人生,他不知道有多羡慕。再遇晋秋之前,他曾想过有朝一日若再相逢,他一定要告诉她那夜点击展开

话只说了半截,可是斗三两明白晋诚的意思。在他去寻晋诚的期间,晋秋跟九爷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得打听清楚。

晋秋一直痴傻到半夜,屋里晋诚给她留着灯,一张字条落在桌上,写着饭菜在厨房里热着。

她推开门,没发现蹲坐在门边的晋诚,一脚踏出去才觉得不对,脚下是软的。下一刻,惊叫声就传遍了整个院子。

“你在这儿做什么?”晋秋蹲下身,瞧着疼得龇牙咧嘴的晋诚。

晋诚揉着被踩得发青的小腿:“夜里凉,本来不放心你想叫你添件衣裳,到了门口不敢进去,就在这儿等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还想说,被晋秋截住:“诚儿,你怕我吗?”

没头没脑的,她问得晋诚心里发毛,他颤颤巍巍地问:“秋姐儿,你是不是真的痴傻了?”伸手去探晋秋的额头,又被打了回来。

晋秋把他扶进房间里,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药膏。白色的药膏刺激,抹上一点就叫人喊疼。

晋秋蹙眉:“忍着点儿。”

晋诚老老实实地噤声,牙齿咬着下嘴唇,咬出一道印子。晋秋又说:“你喊吧,我忍着不打你。”

晋诚被她痴呆的话逗笑,正了正脸色,说:“不怕,从小就不怕秋姐儿,因为知道秋姐儿心好。”

“我心好吗?”

“是。当年我爹娘被恶人杀害,我流落在街上,被恶狗追,被别的孩子打,是秋姐儿把我带回屠神寨,给我饭吃,给我地方睡,才叫我活到了今日。”

“屠神寨是土匪窝,你喜欢当土匪吗?”上好药,晋秋放下他的裤腿,将晋诚的腿慢慢放在地上。

“不喜欢。”谁会想要当土匪啊,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所有坏事都做绝了,他才不想做坏人。

“可是秋姐儿在哪儿,我就想在哪儿。秋姐儿是我的恩人,我这条命是秋姐儿的。就是秋姐儿要我去杀人,我也去。可是秋姐儿不舍得,让我做了个烧火的小厨子,手里干净。”

他一直记得,他这条命,是晋秋的。

所以当年屠神寨被官兵上山绞杀,他半夜起床撒尿时瞧见山下连成一线的火把就觉得不妙,跑进晋秋的房间将熟睡的人先扛出了山寨。他是个烧火的厨子,平日里山上山下跑习惯了,知道哪里可以藏身还不被人发现,他将晋秋藏了起来。

可是听见声响醒来的人瞧见被烧了一半的寨子,不听他的劝拦又折了回去。他跟在她身后,听见浑身是血的兄弟说,寨子里独不见了覃一沣和他娘覃兰雪。守夜的兄弟看见他带着绑来的富家少爷跑了,一定是他去寻的官兵来。

再后来,他们把六十个兄弟的尸骨埋在后山,没有立碑。刀口上舔血的人,不敢用真名,害怕哪日去阎王那里报到时,被杀害的人告了状投不了胎。六十个空碑,埋的是屠神寨的斑斑恶名和染尽鲜血的过去。晋雄的人头被挂在镇口的墙上,他跟着晋秋去瞧过,只记得当时晋秋恶狠狠地说,一定会报仇。

后来七年,他们依然在屠神寨,废墟重建,学着山下的村民一样种粮食做买卖。直到有一天,晋秋说:“诚儿,我们去天津。”

又是一把火,这下把屠神寨烧得干干净净,再无重建之日。

于是,他们真就来了天津,有了缺月坞,一直到现在。

“秋姐儿,覃一沣跟你说什么了?”

斗三两回来时,说一个字也没打听着。

晋秋摇头,打发着晋诚出门。他人立在门边,吞吞吐吐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说:“我知晓这些天你心情不好是因为跟孟珒修散了。可是秋姐儿,当年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你没救下他,他自然不用兑现承诺,你这是强人所难,到今日,却变成了自作自受。秋姐儿,是不是一定得是孟珒修?非他不嫁吗?不会,你人好看,又有钱,哪里会愁找不着好人家啊!秋姐儿,既然散了,就忘了吧,往前走,过去的人就留在过去吧。”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晋诚不知道晋秋听进去了没有,只是真瞧见了一颗泪珠子从晋秋脸上滑了下来。他知道,他的话肯定戳伤他秋姐儿的心了。

只是他不知道,戳中心窝的话,是最后那一句——过去的人就留在过去吧。

过去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一个她想从心里剥去,另一个想要挤进来。选择题她会做,只是她不知道,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

屋里只有一处亮着灯,光线不大好,晋秋蜷缩着卧在床上,手摸进枕头下,摸出件小东西来。

那是枚小小的铜币,上面穿着眼,以前是拿根红绳套着的,现在红绳不见了,只剩下这枚铜币了。

铜币的一侧刻着她的名字,是当年魏箐下山时送她的,说可保平安。

那时候她笑,不过一枚铜币罢了,哪里有如此神用。

可这枚铜币在官兵绞杀,屠神寨被烧那日丢失了。

失而复得,是那日在长久里,覃一沣将铜币送还给她。

她捏着小小的铜币,刹那失神。不等她问,覃一沣先说:“是我捡的。”

“铜币是在那晚大火里掉落的。”晋秋回忆着,“后来你回去过?”

覃一沣点头。

那时候他把孟珒修送走,为的是断了晋秋跟孟珒修之间的承诺。他回去的路上想,要是回去见不着她了,什么承诺不承诺的,都是狗屁!

他什么都管不了了,忘记了覃兰雪叫他快快逃命的话,一路狂奔回去。寨子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他在覃兰雪的叫喊声中,只找着了那枚一直挂在晋秋脖颈上的铜币,就掩在灰烬里。

“为什么要回去?”

“找你。”

“然后呢?”

“带你走。”

晋秋没有接话,覃一沣低着头,也不急,目光落在那枚铜币上,耳边好像响起了覃兰雪的声音。她问他:“你捡那东西干吗?又不值钱。”

铜币是一文的,连包子也只能买个素的。可是这东西是晋秋的,什么值钱不值钱,他就这一件东西是晋秋的,还是捡回来的,宝贝得不行,贴着胸口放着。

他脸上的表情时时变化着,没发现晋秋盯着他看,他突然笑出声。

“只是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就找不着你了。”

“那天的火很大,若我还在,怕跟死去的兄弟们一样,只剩下烧焦的尸体了。”晋秋突然感慨着,心里的寒意又多了几分,却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

“那天,你在哪里?”身子微微靠前,她的胳膊撑在桌面上,她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覃一沣把铜币抓在手心里,一层细汗生了出来。他松开掌心,说:“我带着孟珒修下山了。”

“嗬……”一声轻笑把他的话打断。

他早已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停顿着,可是没等到对方的挖苦。

他继续说:“那个时候,官兵已经来了。他们举着火把,从山下一路往上,我带着孟珒修从后山的小路逃走。”

晋秋变了脸色,挺直了身子听他后面的话。

说到此,他反问:“晋秋,为什么你会觉得,天津城湖塔港的公子丢了,孟家会没有动静?”

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什么,一字一句也没有。可是她竟然真的从来就不信他,连最基本的思考也没有了。

他哑着嗓子重复地问她:“为什么在你心里,我一定是你的杀父仇人?为什么?”

她看见他的眼眶变红,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他暴怒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将她死死囚禁,她想逃,却被他抵在墙上,他一遍一遍地说:“你从来不信我,你从来就不信我。”

十三岁那年他第一次见着她,她说他是狐狸媚子生的小煞星,以为他是来抢她爹爹的疼爱的;十五岁那年,她蹲在他身边,骂他臭不要脸,不准他再跟晋诚说以后会娶她的胡话;十七岁那年没见着最后一面,可是她偏就信了他害了整个寨子的鬼话……

他松开面前人的手腕,任她一点一点后退,别过脸,他转身下了楼。

楼下,有风灌进吵闹的屋里,不知道哪位脾气大的爷骂着不知事的小厮也不知道将门窗合紧些。

她慢慢走到楼梯边上,瞧见的,只有覃一沣出门时被风带起的衣角。

2.

天气越发热,树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蝉,整日的鸣叫声叫人心烦得很。晋诚扑过几次,一只也没扑着,最后晋秋说放任着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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