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关系(67)
如此抑郁不得志的无奈,萧小津不能再熟悉了。
幸好,她还不算最倒霉,至少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周老师以低价提供她事业与生活的落脚点。这份雪中送炭的恩义,即便俩人平时打打闹闹乍乍乎乎互相伤害也抹杀不了。所以,假如有朝一日,能为周老师的事业转折伸一把手,她会义不容辞。
“好,我帮你劝周老师。”萧小津答应了。
钱婉很感激,除了感谢的话,她还郑重承诺:“萧老师,你要在市区办瑜伽学校吗?等雪尘回德国之后,我帮你实现。”
……
浴室传来开门声,周雪尘洗完澡出来,他光着身子,拿浴巾擦滴水的头发与身躯。
萧小津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伸手按床头的电开关,吊灯灭了,房间陷入昏暗。
仍在擦水的周雪尘:“……”
萧小津侧躺着闭眼,不敢哼声,她听见男人笑问:“萧老师,玩花样是吗?”
萧小津脑子还没转过来,一条湿润的浴巾便飞扑过来,盖住了她脑袋。
浴巾上每一条棉线都浸透了那男人的原始气味,似陈年烈酒,仅闻一口,便差点将萧小津灌醉。她惊乱中要掀开浴巾,男人的身躯却沉沉地压了下来,她的双手也被男人单手扣住。
萧小津挣扎踢脚,全是徒劳。
周雪尘扯掉那浴巾,在萧小津露出的脸上边亲边笑问:“萧老师,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幻想过被强?”
“你他妈的才幻想被强!”萧小津怒骂。
周雪尘松开她往旁边翻身,直条条地平躺在萧小津隔壁,闭上眼很顺从地说:“那你强吧。”
萧小津:“……”
她坐起来将浴巾狠狠甩在周雪尘脸上:“你脑子里就只有这档事?”
周雪尘扔开浴巾,睁开一只眼看她:“不然?”之后又把眼闭上,悠悠道:“我这等俗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俗不可耐的俗事。不像萧老师你,能有几斤墨水把记者的提问回答得那么精彩。”
萧小津皱眉,她把灯打开,房间恢复亮敞。她看着赤/条条的男人问:“你是怪我替你接受采访?”
周雪尘未适应骤来的灯光,眯着眼皮说:“我多谢你都来不及,毕竟我编不了那些内容。”
萧小津听了满耳朵嘲讽,心里委屈又忿忿不平。她好心好意帮这男人应付记者,给他腾时间与钱婉卿卿我我,他没一句多谢,还热嘲冷讽,她真是……
哔了狗了。
萧小津冷笑:“难道我实话实说,告诉他们你老人家一次排练都没有,全靠上台前唯一一次彩排来对付?抱歉,这么不尊重大会的操作我说不出口。”
周雪尘似有若无地“嗯”了声,无所谓地掏着耳朵。
他那模样像极了“随便你反正我不领情”的典范,萧小津气上心头,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
被踹的男人睁开双眼瞪她:“你有病?”
“你有药?”萧小津怒道。
周雪尘:“你犯什么毛病,能不能正常点?”
萧小津:“我正常得很,你才不正常。”
周雪尘:“这样讲口水话有意思吗?”
萧小津:“有没有意思我说了算。”
周雪尘歪头看萧小津,“萧老师,我又哪得罪你了?”
萧小津:“呵呵不敢当。”
周雪尘:“别谦虚,大胆说出来,反正我不改。”
萧小津咬牙:“行,那你给我讲讲,你跟钱婉到底怎么回事!”
“事”字尾音掷地有声,凝固了空气,安静了世界。
如此无声无息了一阵……
等萧小津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着慌地看向周雪尘。
坏了,要露馅了,要被嘲笑被质疑,被撇清关系了。
周雪尘也看着她,正如萧小津所料,他果不其然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多管闲事”四个字他没说出口,但萧小津在心里听见了。她一时半会找不到词回答,僵硬地坐着不动。
周雪尘又问:“你知道什么了?”
萧小津脑子嗡嗡作响,在混乱的思绪中吃力地抓住主线。
她要不要顺着话头聊下去?说不定周老师今晚心情好,愿意透露些边角料来满足她的贪念。
但她是不是过于乐观?仍记得答应帮钱婉的那晚,她兜着圈子试探,周老师全风轻云淡地跳过,谈笑间守口如瓶。
他根本没想过,或者说是不屑于,和她分享经历。
这一回,恐怕十有八/九也是同样的收场。
而且,她再不自量力地错误评估自身处境的话,接下去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揪心的割席战……
要搞到那个地步,值得吗?
静心想想,她跟周老师目前的相处方式不是挺好?何必强求地去证明什么,追究什么?就算她弄清楚了周老师与钱婉的确切关系,那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我的事你最好别过分积极,我和你没别的关系。”
是啊,她最好别过分积极,不然,她可能连在这里的瑜伽课室都办不下去,得不偿失……
纠结了整晚,总算有了像模像样的决定。算半桩好事,只是笑不出来。
萧小津疲惫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躺下床背过身去,“睡觉吧,今天累傻了,脑子进水。”
但愿周老师不再计较,今夜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日一切照常。
萧小津紧紧闭眼,巴不得秒睡。又疑虑,该不该起身回去自己房间?闹成这样还赖人家床上,脸皮厚啊……不过这个时候走,反应是不是太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奶奶的,又纠结了。
寂静无声的身后有了悉悉索索的动静,一条冰凉沉重的手臂从背后伸来,搭住了她的腰。
“精明的萧老师会脑子进水,实在罕见呀。要不我勉为其难地想一下当年,庆祝庆祝?”周雪尘仿佛在说笑话,充满笑意和吊儿郎当的口吻又像梦话。
萧小津不识字了,努力地消化这是实话还是反话,但不管什么话,她都接不上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以前跟她谈过一段。”身后的男人平常地接着说。
太平常了,跟聊昨晚的饭菜香不香一样,顺着那调调,萧小津自然而然地凭直觉问:“多久以前?”
问完扼腕,真够不争气的。
周雪尘:“十……咸丰年的事,谁记得。”
不知他是真记不住,抑或对私事有所保留,萧小津在心里算了下他和钱婉的年纪,本想问钱婉是不是周雪尘的初恋,后来记起这男人提过他的初恋是小学的小胖妞,改问:“你是钱婉的初恋?”
周雪尘:“谁知道。”
萧小津:“……现在久别重逢,是要复合吗?”
周雪尘:“是啊,萧老师给我准备什么贺礼?”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才闻萧小津倔强的应声:“请你们吃顿饭,亲自下厨那种。”
周雪尘笑了:“萧老师,除了请吃这一招,你没别的能耐了吗?”
萧小津语调不变:“没有。”
周雪尘:“该不会往饭菜里下毒吧?”
萧小津:“……嗯,致死量。”
周雪尘又笑:“萧老师,那个背着你跟别的女人谈婚论嫁的前男友找你复合的话,你愿意吗?”
萧小津:“死都不愿意。”
回答完,有什么灵光一闪,开窍似的。
她转过身与周雪尘面对面,问他:“你意思是,你背着钱婉劈腿了?”
周雪尘一直闭着眼,半睡半醒地打了个呵欠:“我跟那些女人只是玩一玩。”
萧小津脑仁里“duang”的一声。
她问:“你跟‘那些’女人玩一玩什么?斗地主?打麻将?”
周雪尘:“不是。”
萧小津悄悄地屏住呼吸,等着。
周雪尘:“我们玩消消乐。”
萧小津低喝:“周老师!”
周雪尘睁开双眼看她:“萧老师,都身经百战了,就别装清纯。”
萧小津倒吸口气:“你……是一次,还是几次?”
周雪尘:“数不过来。”
“我去!”萧小津被针扎似的坐起身,质问躺着的男人:“你有女朋友了,竟然还跟其他女人乱来,而且次数还数不过来?”
周雪尘:“次数有关系吗?一次比一百次忠贞?”
萧小津:“当然不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周雪尘:“那你跟我计较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