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霞映晚+番外(38)

汐音赶紧转身走了几步，回到玄关，打开开关。

看到牟白在光亮下眯起眼睛，又用手盖住了，汐音猜想，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了。牟白还穿着上班时的裤子和衬衫，平日里都是整整齐齐的，可是现在衬衫已经皱了，领口也是开的，不整齐的在身上。

牟白平时的习惯是进家门就要换休闲运动的衣服的，汐音知道的。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里？”汐音走过去，问牟白说。

“你回来了？！”牟白没有接汐音的话回答，而是仰望着汐音，又像是问她，又像是自己说。

“嗯。”汐音看着牟白的样子，感觉有点微妙。她看到他眼里似乎是有一种微光，似乎是惊喜，又似乎是意料之中。

她注意到牟白用手按压了胃部。

“你在家里吃的饭？”

“我也没回去。”牟白带着笑意说道。

“我饿了。”牟白说。

“我看看冰箱里。”

在两个人通力合作下，桌上很快就摆了一小份凉拌鸡丝小萝卜菜，一条清蒸鲈鱼，一盘清炒笋丝，还有牟白妈妈带过来的枸杞桃胶银耳羹。

汐音并不饿，可是放了桃胶的银耳羹实在香气太诱惑，汐音也喝了一碗。其余的七七八八差不多被牟白吃光了。汐音不禁暗暗吃惊，牟白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汐音说不清楚，总感觉牟白今天有点怪，眼睛里跳跃着欣喜的火焰。汐音莫名总是觉得脸颊发烫。

只有牟白自己知道，他看到隋唐晃动着车钥匙时，眼里闪耀的光芒意味着什么，他是男人，他明白，那是坚定和决心。而也只有牟白自己清楚，在汐音打开门之前，这一天里，他每一分每一秒有多么煎熬。

汐音不必再逃避躲藏了，她和隋唐虽然不能回复到十分坦然，但是心境不同了，至少不再那么沉重。隋唐是说话算话的谦谦君子，汐音觉得即使是曾经，自己也没看错人。

词汇手册编撰不是小工程，大量的考证、查询都需要时间和精力，而收入也不菲；家里的情况也在慢慢变好，已经解除了房子的抵押，也还有一部分积蓄产生，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岁月一片静好。

然而，牟白这边却并没有那么宁静。毋庸置疑，隋唐是个高品质的竞争对手，也如同鲶鱼一样，搅活了牟白这条佛系的鱼。他忽然意识到，两个人的问题，其实与另外的人并不存在绝对关系，他与她之间的鸿沟自始至终都横亘在那里，迈不出去说不清楚，两个人则一直在两岸。

唐玮瑶不想那么早回学校，她出国读书也只是为了一个学位而已，也不是什么名校，学费贵而已，她没那么在意。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牟白身上。可是架不住家里的压力，还是准备回学校了。怕牟白以工作忙为借口不出现，唐玮瑶特地选择了这个周末。

牟白本来说要给她饯行的，可是由于瑶瑶是被迫回去，时间很仓促，所以牟白去机场送她。江子川当然也要送行。

江子川先到机场，一直安慰唐玮瑶，只是她看起来心不在焉。

等唐玮瑶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牟白，一时又哭得梨花带雨。

江子川觉得很尴尬，自己不来吧，说不过去，来吧又像个电灯泡。真是左右为难。

果然，唐玮瑶直接奔向牟白。

“牟白哥，我不想走，回去也是很孤单。”唐玮瑶泪眼婆娑的看着牟白。

“好好上课，毕业就就回来了。”牟白安慰她。

“你不能过去陪我一段时间吗？”唐玮瑶拉着牟白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眼神充满了期待。

“瑶瑶，不要任性，我要工作。而且……我怎么可能飞去陪你呢？”牟白看着瑶瑶，用很温柔的语气，却说得再明白不过。

“我不要……”瑶瑶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她抓着牟白的手臂，眼睛贴在他的袖子上，哭出声来，哭声让气息断断续续，“不可以……你们又不是真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瑶瑶，别再任性了。”牟白能感觉到衣袖透过来的泪水，温热的泪水随之变成凉的湿气，穿透衬衫，直接到达皮肤，他也能体会到瑶瑶的伤心绝望。

他想给他一个拥抱，又想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受伤的心灵，给她一些力量和慰藉，最终，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下了。他不能这样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牟白一直腾着手臂供唐玮瑶擦拭眼泪，只是一直好言劝说着。

大厅里的广播已经开始通知有一会儿了，唐玮瑶仍然还在原地。

“等下赶不上飞机了哦！”江子川不能参与两个人的互动，只能好心提醒。

牟白轻轻拍拍唐玮瑶的肩膀，唐玮瑶才终于抬起头，红红的眼圈，一步三回头的往里走去。就在进安检的时候，唐玮瑶回头对牟白说：“牟白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等我。”然后大踏步地走来进去。

牟白有点头大，站在原地静静地思考，也想不出什么终极解决方案。

“怎么样？是不是两难？”江子川说。

牟白微微摇摇头，没说话。

“人都走了，我们两个去吃饭吧？这个时间也该吃午饭了。”江子川提议。

牟白没动，想着回家和汐音吃饭。转而，心念又一动，跟江子川说：“好的。”

接着拿出手机，给汐音打电话。

电话接通，“汐音，瑶瑶要回去上学，我送送她。不回去吃饭了。”牟白简单交待了下自己的行程。

“你自己好好吃饭，我晚点就回去。”牟白在电话里嘱咐汐音。

“你真是越来越居家了，行程都要汇报，哎呀，真是浪子回头。”江子川调侃着。

“但是你说这么详细干嘛？”江子川说，他觉得这么敏感的情况，这么讲不合适。

牟白面无表情。低头看看手机，是妈妈发的信息，说要来送东西给他们，这几乎是每几天就会发生的事，只是通知他，不需要回复。

牟白心不在焉吃完饭，早早回到家。

汐音白天光线好的时候，是喜欢在书房里；等到下午或者阴天的时候，就喜欢在客厅，在靠近阳台的地方，逐光而动。

如同往常一样，汐音在书房里对着电脑，专心工作。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每次牟白回来，汐音都会抬头打个招呼，今天却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专心而没听到牟白进门的声音。

牟白换了衣服，又在客厅里一会儿喝水，一会儿拿水果，又在书房门口经过了几次，汐音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做她的事。

牟白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站起身直接走向书房，站在汐音旁边。

汐音终于抬头看向牟白，神色淡淡的，没说话。

“我有话想跟你说。”牟白神情严肃。说完向客厅走去。

汐音跟着走出来。两个人都没有坐，汐音看着窗外，手插在口袋里。

“汐音，我想了很多，还是要和你谈谈，”牟白先开口，“你知道，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汐音心中一凛，他今天是去送瑶瑶的。

“嗯。”汐音想多说点什么，表现得无所谓，可是喉咙有点哽住，什么也说不出。

“我想和我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牟白紧紧看着汐音的脸。

汐音只觉得心中波涛汹涌，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对牟白的感觉起了变化。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紧最大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说：“我们离婚吧。”

说完她立刻转身，她不能让牟白看到她情绪崩溃。

走出去两步，她没回头，停下来，又说：“剩下的欠款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两天会打到那张卡上。”说完就要继续往前走。

听到汐音的话，牟白紧跟着向前走了两大步，，情绪也激动起来，挡在汐音身前，口不择言地说：“你就这么着急还钱吗？还完了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就可以名正言顺搬出去，搬到他那里……”

“啪……”牟白脸上挨了汐音一巴掌，虽说她用力不大，这声音在房间里也是格外响亮。

汐音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嘴巴用手捂住。她也被自己惊到了，激动之下，竟然打了牟白。

牟白没动，直直看着汐音。

汐音也看着牟白，看他月匈部起伏着，压抑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