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至不觉迟[娱乐圈]+番外(86)
而他忽略这话的后果就是某一天他出差回来去见那姑娘,画廊的人说她已经离开北京。过了很久他才知道,那时整个北京的大型画廊没有一家再收她的简历。
几年之后父亲拿着一张请柬嘲笑他:“这就是你低三下四求着的艺术家。”
他并不怪她,是他还没来得及打动她就给她造成了麻烦。他只想问父亲,同样是所谓的豪门,为什么别人能选择自己爱谁,他却不能。
那天,他差点儿就打消了想要得到迟欢的念头。
眼下他的床上就蜷着一朵白色杜鹃花,与另一朵花有些相似,却有毒,他很喜欢这点。
许志宏解开了缚着伍悦手腕的领带。
她松脱开来,倦倦地拉起绒毯,“入不入围还说不准呢,真去了我盯着。”
许志宏合眼笑着,手指轻柔在她肩头滑动,“你盯着?纽约那事儿,小骆跟你说法好像不太一样。”
“爆料的用词可不得夸张点儿,其实就是礼节性一抱,嘉昱没多会儿就走了。”
他有时候挺欣赏她的冷静,一副刀劈下来也不会眨眼的模样。
他也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顺从,到了这个年纪,只要知道自己能让人不得不顺从,心里已经有了满足感。如果是现在的他面对当年的迟欢,也许会换种方式。
只不过现在不光迟欢会在他跟前演戏,连伍悦也敢对他弄虚作假了。
“你……不希望嘉昱死吧?”
伍悦听起来还是镇静,“他俩真没在一块儿。”
“你很肯定嘛。”
许志宏下床慢悠悠系上睡袍,走到阳台去点雪茄。
窗帘轻飘飘拂过圆桌,带下几粒散碎的烟屑。火柴嘶的一声,燃起卡马乔的浓郁香味。迟欢说,这味道像在焚香。
她偷走那只打火机已经一年了,却一直没什么动静,或许她真的没发现什么。
所以迟欢不是必须死。
那就太好了,他也舍不得。
这游戏他还没有玩腻,他已经一步步毁掉了她爱上他的可能,那就让她恨吧。让她活在他的阴影下,恨他,却又不得不时时想着他,这感觉与爱,也没有太大分别。
因此,嘉昱必须与她永久隔绝。
在他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无神地注视着他,不带任何情绪,良久,又轻轻闭上了。
*
每当创作欲高涨,迟欢的作息就陷入一种完完全全的混沌无序,以至于在沉睡中会梦见悬浮在空气中的微粒,不停歇地做着无规则运动。
最近她没日没夜敲字画画却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由于过度期待,她甚至在紧张。所以这天她又一次不知时间地沉入莫名其妙的微观梦境,至少错过了二十个电话。
黎襄被嘉昱的危言耸听吓出了门,跑过来一边敲门一边开锁,结果被一道锁链拦在了外头。
好在迟欢终于被这动静吵醒了,半闭着眼下床把锁链一摘,又重新跌回了床上,闷在枕头里问:“干嘛?”
“某人说你不接电话怕你被绑架了。”黎襄没好气地一屁股瘫进沙发。
迟欢笑了笑,实在太困了,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哦对了你知道咱入围了吗?”黎襄回着微信说。
“嗯。”
她好像没有预想中的兴奋,听到这话,提着的心放下了,反而睡得更沉。
时隔多年,她终于又入围了电影节。
第一部长片命途多舛,她不惜一切地拍完,结果还是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因此这次虽然阵容强大,完成质量也非常高,她依然不那么有信心。这世上有许多事是要凭运气的,而她的运气,以这三十三年的经验来看,着实说不上好。
虽然这次出乎她意料地,那些她以为只是挂名的大人物都是真的很上心。
最后录音时金月棠几乎全程都在,录完贺子清的琴曲那天与纪云生出去聊了很久,回来后她说:“你这片儿我个人挺看好,真正会帮女人的只有女人。”
她瞥了眼门口的纪云生,笑着补了句:“还有少部分男人。”
挂着监制的徐靖芳亲自保管着原始素材,制作阶段还提出了定期在她那儿存档的要求。迟欢当时说,如果一年前的自己有这么谨慎,也不至于白忙一场。徐靖芳摇头,“许总这个人,你很难防。”
于是这部女人帮助女人的电影,也是由这些女人守护着,顺利送了片。
欧洲电影产业刚刚复苏,好几部备受期待的电影都拖到了今年,主竞赛名单想也想得到是哪些。《春日焰火》被毁带来的唯一好处是《远山的琴音》成了迟欢的处女作,但即便有这样的加持,能入围地平线单元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这感觉些微地不真实。
而他们,终于又能见面了。
迟欢醒来的时候黎襄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她过去踹了脚沙发,“你怎么还赖这儿?”
黎襄蜷起一条腿,含糊不轻地发着懒声,她压在肘下的手机里却突然有人说话:“醒了?”
迟欢吓了一跳,“你俩一直通着话呢?”
“她说了几句就睡着了,我想听着你那边的声音。”嘉昱很无奈地哼了声,“结果只能听见她磨牙。”
迟欢看了眼翻身睡过去的黎襄,“那你还不挂。”
“这段时间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起床,想找你又怕把你吵醒了,听着我就知道了。”他说着打了个哈欠,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迟欢挤着黎襄在沙发边缘坐下,“你该不会一直没睡吧?”
她看了眼时间,纽约现在才六点多。
“我也刚醒,准备去健身房。”
嘉昱到纽约之后迟欢就没在这个时间醒着过,都不知道他现在生活这么规律。相比起来她颓得很,上次去健身房已经是……两年前?她想象了一下他健身的样子,决定还是别想了。
“这才睡几个小时,今儿有你通告?”
“有一场,明后休息。”他突然笑了声,“我们下周去江南。”
迟欢心里一喜,又有点担心,“拍摄?”
“嗯。”他好像把手机搁在了台子上,放大的水声响起,他声音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这么说话谁听得清,你刷牙就刷牙,我先挂了。”
他唔了一声,吐掉泡沫说:“我都好几天没听到你声音了。”
但他话音刚落,黎襄的手机闪了一下,关机了。
半分钟后,迟欢自己的手机开始震,一只小狗在那头叫唤:“你太狠了……”
迟欢在微弱的光线中瞟见书桌上的画。画像里那张脸棱角分明,加上保护她的好几次,迟欢在挺长一段时间里觉得,虽然是个小孩儿,也还是个挺爷们儿的小孩儿。但刚刚那一句实在很不像是这个人发出的声音。
“我特想给你录下来让你粉丝听听你怎么撒娇的。”
“导演不知道有些事独享比较快乐吗?”
“比如听某人哼哼唧唧?”
“比如某人万人倾慕,但只属于你。”他忽地顿住,状似轻松地笑了一下,“哈,我瞎说的。”
迟欢知道他想到什么,“嘉昱……”
黎襄突然叫起来:“卧槽!我手机坏了!”
迟欢无奈地抬起头,“那是没电了。”
嘉昱趁这机会快速说了句:“我出门了,晚点跟你说。”
然后电话就断了线。
他如果没挂,迟欢也不知该说什么,真的挂了她又堵得慌。他对她的过去表现得坦然,可是她忍不住换位去想,如果是他那样深刻地爱过一个人,就算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会不会在心里衡量自己的位置。
毕竟爱情是这么排他、幼稚又复杂的事,再理性的人也很难真的在爱情中完全理智。
应该比他成熟的她,在这件事上的经验并不比他多多少。
☆、第 67 章
直到把车开出北京,迟欢仍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一路要开十多个小时,见面还有风险,明明只要再等一个多月,她就有相当合理的借口去见他。可她就是这样昏了头,有话想要当面说,一天也不愿多等。异地的恋人们不能见面也是平常,可是受到胁迫而不能见面太让人憋屈。
上次租车骗过了许志宏,她也就存了一丝侥幸,希望那两双眼睛并没有再紧紧盯着。
车载香氛的气味浓得有点刺鼻,她开着窗,一路不知抽了多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