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物学里,有个复杂的机制,即“剂量补偿效应”。这个效应使细胞核中具有两份或两份以上基因的个体,和只有一份基因的个体,出现相同表型的遗传效应。
这段话用“人话”来翻译,即是:女性有两份X染色体,男性只有一份X染色体。为了和男性的遗传效应相匹配,女性体内多出来的那条X染色体就会卷缩起来,不再表达。这条不表达的X染色体,就是巴氏小体。
顾青青刚刚接触到巴氏小体这个概念时,非常气恼……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TA确实应该是男人……所以这个混蛋为了防止女性的智商超过男性,特地把一条X染色体卷缩起来,使之“异固缩化”。
从那以后,顾青青朝思暮想的,都是怎么把卷曲的巴氏小体打开。
为什么打开巴氏小体,就可以成倍增强女性的智商?这得用稍微学术一点的语言来解释。
假设有一位女性,她的基因型是AaBbCcDdEe……大写字母是显性基因;小写字母是隐形基因。显性基因对后代性状有决定性作用,因此容易表达出来,而隐形基因不能(除非该形状上没有显性基因)。
在女性胚胎发育早期,细胞内的两条X染色体就会随机失活一条。而这位女性,假设她的一条染色体在形成巴氏小体后的基因为aBcDe,此时,该女性表达的就是这条X染色体遗传给她的显性基因BD,而ACE不表达。
和智商有关的基因,大多是显性基因。如果巴氏小体被打开,则AaBbCcDdEe都不会卷缩,此时只有显性基因会被表达……那么这位女性就可以遗传她的两个亲本的智商。
假设这个女性的两个亲本(在自然生育里,两个亲本就是母亲和父亲;在双雌生育里,就是两个母亲),一个智商100,另一个智商110。理论上,这个女性打开巴氏小体后,智商可以达到亲本智商之和的9成,即189!
所以,在解开巴氏小体的未来新女性的眼里,所有传统人类都是弱智——包括爱因斯坦,也会被她们秒成渣渣!
虽然解开巴氏小体的女性,智商不一定都能达到理论值,但是智商大幅增加是必然的。
一想到能大幅提升女性智商,顾青青就激动地想把自己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巴氏小体研究中。最近这段时间,顾青青很少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大部分时间,她或坐或躺、或游荡或发呆地冥想,构思着解开巴氏小体的实验逻辑。
这个周末,顾青青很早就醒了。洗漱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她又来到书房,换了个地方,继续躺着想她的巴氏小体。
“别老歪着。”祁希希也起床了,她一边抹护肤霜,一边对顾青青说,“你最近很少锻炼,这样可不行。咱们干脆去大花园晃晃。”
为了增强安防效果,减少安防人员,金杜的基因所分所、生殖所分所和住宅区建在了一个地方。基因所和生殖所的诸多建筑物围成了一个大圈圈,圈圈里面是两个所工作人员的住宅。而在大圈圈的最中间,是一个草木繁盛的大花园。
基因所、生殖所的金杜分所建得越来越好,总所在这里的科研人员也越来越多。就连方元康、谢晓秋两口子,最近在这里待的时间也更长了,她俩还把孩子们的学籍,从西基转到了金杜。
平素的周末,在这个点儿,舞剑的、跳舞的、打拳的、劈叉的人,会把大花园塞得满满当当的,今天这里却显得冷清得多,祁希希和顾青青甚至可以找到两棵相邻且没有被人“占领”的大树,在树下练着自创的健身操。
胡乱打了一套拳,又在户外健身器材上练了好一会儿,见小花园里依然人不多,顾青青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她们为什么不来锻炼?是不是其它小组有什么紧急任务?大家都忙得没时间锻炼?”
“知道我为什么老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吗?”祁希希一边拉伸,一边笑着说,“咱俩属于‘准单身’,哪里能理解拖家带口的烦恼?”
“你是说,她们都待在家里带孩子?不对啊,以前她们怎么不用带孩子?”
“她们是在带孩子,但不是在家带。”祁希希笑道,“你的两位老师,肯定在今天早上5点,就去小学大礼堂占位子了……所有有孩子的人,现在都挤在大礼堂呢。”
“为什么?”
“生殖所和基因所是保密单位,大家的孩子,都必须上咱‘弱组’自办的大院小学。”祁希希道,“等考上中学后,上的也是给保密人员女儿专门办的中学……孩子们多惨啊,一天24小时,身边晃悠的,来来回回都是同样的人,这样视野会变得很窄。”
“惨什么惨?”顾青青反驳道,“出门遛个弯儿,见到的都是大神级人物。其它地方的孩子想要这个待遇还得不到呢。”
“是,都是大神,但是这些大神的研究领域太窄了。如果你孩子想认识其它领域的佼佼者,在咱小学就很难。比如说,搞音乐的,搞美术的,搞材料的……”
“搞材料的?”
“嗯,你妈妈下个月也会来大礼堂做讲座。”看到顾青青眼里发出的光芒,祁希希笑道,“知道这个制度有多好吧……所有大神级人物,都会在全集团的中小学巡游搞讲座,每人每年不得少于12场。然后这些讲座会被录下来,在科技台和儿童台播放。”
“这个主意好!”
“这是曹阿姨和戚阿姨的点子。现在她俩,哦,还得加上张姥姥,负责这事儿。”祁希希道,“今天来咱这里的,是坦嘎乐团首席萨克斯手,全球著名的萨克斯演奏家……你老师家的老二,喜欢管乐,特别是集木管与铜管优点与一体的萨克斯。作为女儿奴,她俩能不早早去霸位吗?”
“这个主意真的好!”顾青青拍着巴掌道,“我昨天还在想呢,如果咱俩真生了几个智商200+的女儿,就让她们一个搞音乐,一个搞美术,一个跳舞,一个唱歌……”
“等等,”祁希希诧异地问,“智商都200+了,你不让她们搞科研,会不会太浪费了?”
“科研当然要搞。”顾青青兴奋地说,“但她们必须德智体全面发展。少了哪一样,我就揍扁她们!”
“你确定你能搞出智商200+的孩子?你……有思路了?”祁希希盯着顾青青。巴氏小体研究是两个所合作的项目,因此她也有权过问巴氏小体的研究。
“光搞出智商200+的孩子,大人的智商不提高,这个世界就全是孙猴子了。”顾青青笑道,“大人和孩子的智商都得提高,而且还得让这个能力遗传下去。”
“你准备怎么做?”
“巴氏小体并不是卵子一受精就马上卷曲起来的。”顾青青道,“所以,胚胎期和出生后,应该采取不同的策略,一个是阻止巴氏小体形成;一个是打开巴氏小体。相比而言,阻止胚胎里的巴氏小体形成,比较容易。”
“那你打算怎么打开已经成型的巴氏小体?”
“用病毒当载体吧……”顾青青道,“我要先找到一种病毒,这种病毒可以识别巴氏小体。识别后,病毒分解周围固定染色体的蛋白质,将其当成复制繁殖的‘营养物’。固定染色体的蛋白质被分解后,病毒离开这个细胞,去相邻的细胞分解蛋白质,最后解开女性身上所有的巴氏小体……当然,我还得保证这个病毒是靶向病毒,且在它完成任务时,能被并于基因组。”
听到顾青青的设想,祁希希目光闪烁了一下——青青想找的病毒,太危险了,它可能会用来对付女性自身!
“关键是如何找到这样的病毒。”顾青青道,“我希望能把这个病毒的特性想明白,然后按图索骥,看看能不能找到它。”
“集团的资料你都看过了,”祁希希建议道,“不如你再查查其它女性社会的研究资料。张教授之前建了女性社会科研资料库,以你我的权限,可以查阅所有生物学类的资料。”
随后的几个月里,顾青青天天泡在所里的网上资料库。2056年年中,她终于在资料库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篇失败实验论文。按这篇论文的描述,这种病毒确实存在,或者说,它差不多是存在的。
“是的,我认识她。不过,她刚刚去世了。”Beth Moore道,“去年年底去世的……她的丧礼,还是我主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