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5年到2058年?”冯晨夏回道,“你是说,最快今年,他们就可能搞出人造子宫?”
“没错。我知道你搞了很多防范举措,但我认为,目前最有效的,依然只有‘大杀器’。”
冯晨夏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呢,用‘大杀器’,可能会误伤友军。”
“你说的是咱集团的男性,和那些MTF人士?”冯晨夏问道,“但这和埃博拉疫苗有什么关系?”
“这种埃博拉疫苗,是我们基因所新研发的,副作用小,响应时间短,且有效期不超过两年。”
“我记得几十年前,默克公司研发的埃博拉疫苗,保护期就超过了两年,好像是长期有效吧?”冯晨夏道,“为什么我们不搞出有长期效果的疫苗?我们的技术,不会比默克公司差呀?”
“这是因为我要求基因所不搞长期疫苗。”
“为什么?还有,这和‘大杀器’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听我慢慢讲。”张凌歌道,“这次打疫苗其实是个借口,我会同时搞基因测试……我打算建一个全民性别档案。”
“我上次听你说过什么‘克氏综合征’……是不是说,除了XX的女性、XY的男性以外,还有其它性别?”
“没错。性别划分包括基因性别、染色体性别、性腺性别、生殖器性别、心理性别和社会性别等6个层次。”张凌歌道,“我们的‘大杀器’主要针对基因和染色体层面。因此,必须有完整的性别档案,才能保证以后决战时,不误伤自己人。要知道,有不少中了‘女性Q’、性染色体是XY的女孩子,也到了咱集团。”
“等等,你让我先理理。”冯晨夏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全民接种埃博拉疫苗的同时,不仅会收集性别数据,也会给基因和染色体层面的男性,接种‘刹车’疫苗?”
“没错。”
“那为什么只有两年的保护期呢?”
“你自己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张凌歌笑道,“这是一场性别战争!你无法保证他们的忠诚,我也不能保证。因此,我们不仅会给他们注射只有2年保护期的‘刹车’疫苗,还会研发新的药物,在出现突发紧急情况时,让‘刹车’也失效……当然,我和你一样,都希望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
冯晨夏盯着张凌歌看了好久,才缓缓说道,“你去做吧。我会让赵尔然的民政部门配合你和Molly Rosenberg。”
无论是打疫苗,还是建立性别档案、接种“刹车”疫苗,都不需要张凌歌这个“弱组”组长和她的成员去忙。因此,在卫生防疫站开展轰轰烈烈的健康接种活动时,张凌歌的目光已经挪到了几大经济体的单一男性社会上。
男权社会搞出人造子宫后,会向外公布其成果吗?这个问题在“弱组”内部,和“局子里”,都有很大的分歧。
方元康认为,他们不会公布。
方元康和谢晓秋搞的研究,有公布的,也有不公布的。因此她认为,除非有巨大的利益,否则看不出公布成果的好处。
张凌歌同意方元康的思路,不同意她的结果。因为张凌歌认为,公布成果,才能产生巨大的收益。
单一男性社会已经建成2年多了,还没有取得任何值得称道的科研成就,人造子宫真搞出来,可以提振他们的士气。现在不少男性都有点动摇,几乎每天都有人离开单一男性社会,进入混居社会。所以在最近这半年,网上屌丝最爱骂的,不是女性,而是那些男性叛徒。
让张凌歌焦虑的是,部分女性社会,也有了松动迹象。当然,由于“夜色”系列的加成,女性社会比单一男性社会稳固多了。毕竟在女性社会,只要抛弃必须依赖男人的想法,日子就能过得比单一男性社会强太多太多。
看着混居社会重新变大,张凌歌非常着急。有的时候,张凌歌甚至会生出危险的念头——干脆向单一男性社会透露一点人造子宫的技术秘密好了,帮他们走出最关键的一步。
好在理智阻止了张凌歌的冲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她就会在西基和金杜两边跑,看看生殖所和基因所有没有完成“局子里”7个人给她们布置的诸多任务。
祁平柳和雷振宇想要“慢响应、快传染多肽链”;王棠想要“强雄”和“去雄”药剂;张凌歌让两个所研发“刹车”破解药和快速传播“大杀器”;“女性Q”还得加强;“男性Q”正在研发……基因所的这帮孩子,忙得脚后跟不着地。看着她们忙碌的样子,张凌歌觉得自己打算透露技术秘密的想法有点对不起她们。
祁希希去年5月底完成了博士论文的毕业答辩。作为保密人员,她的博士论文答辩现场特别“迷你”,除了张凌歌和她自己外,别无她人。
师徒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起翻看祁希希的论文。验核了几个数据后,张凌歌就宣布祁希希毕业了,然后让祁希希全权负责生殖所金杜分所的工作。
祁希希比张凌歌想象得还要好。毕业证书还没有拿到,她就把新招来的小师妹全部变成了她的“实验室民工”。祁希希用各种高效基因编辑器,裁剪、组合每条染色体上的基因片段,这才不到8个月,她的团队就已经完成了很多组合,并成功搞出了几十种有实战意义的基因或染色体变异。
再加上月球实验室和高轨实验室的成果,生殖所金杜分所搞出的人工和宇宙射线变异,已经非常多了。就在这个当口,祁希希却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我一向认为暴力破解,是基因研究的重要手段之一。就像拿着机关枪扫射一样,很容易看到效果。”祁希希一屁股坐到张凌歌金杜办公室的沙发上,对着导师抱怨道,“但是我们现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笨了?难道我们会把所有具实战意义的基因或染色体变异都培育出来吗?”
“我们是在和对方下盲棋。”张凌歌看着爱徒,发愁地说,“我们搞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也完全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除了暴力破解,还有什么办法呢?”
祁希希仰头望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说,“关键是思路……您觉得男性会更改Y染色体吗?”
“不好说。他们很为这条染色体自豪。但与此同时,Y染色体丢失基因的速度很快,目前只剩下78个编码蛋白基因,这也让他们非常担忧……”
“增强子Enh13、SOX9基因、SRY……这是‘女性Q’和‘男性Q’的研究范畴,归基因所负责。”祁希希道,“我觉得吧,在现阶段,男性不会在Y染色体和与SPY相关的基因或片段上做文章。”
“那你认为他们会做什么?”
“应该也不是常染色体。”祁希希看着导师说道,“我觉得会是X染色体……X染色体出现变异,他们和我们就不是同一种智慧生物了。”
“暴力破解还得继续。这个研究好了,对我们了解自身很有帮助。”张凌歌道,“当然,你可以把这部分工作分解一下,交给各大院校的生物专业师生去搞,然后你自己再带一个团队研究X染色体变异……嗯,顾青青那边现在闲下来了,我让她也去研究巴氏小体吧。”
“技术保密工作怎么办?”
“任务分解细一点就行了。我们集团的科研,有不同的保密级,我会建议王棠留意这方面的工作。”
2055年1月27日,是大年三十。和往年一样,祁希希只有3天半的假期。大年初四,她和顾青青就得回到实验室,开始正常的科研。
上午,祁希希看了一会儿宇航舰队远征队加密传输的资料。远征队比祁希希估计的要强一点,她们做的生殖实验,出现了几个异常点。其中一个异常点,有点意思。
祁希希把数据汇总发给张凌歌,然后让小师妹去饭堂打了几个菜、两三种饺子,大家凑在一起胡乱吃了一顿,就算春节前的“散伙饭”了。
对于祁希希来说,春节特别闷。金杜没什么好玩儿的。就算有好玩儿的地方,她作为一个保密级非常高的研究人员,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呆在生殖所和基因所的大院里。因此年三十下午刚放假,祁希希已经向往着年初二的值班了。
本来祁希希作为金杜分所负责人,应该大年三十就值班。但是今年大老板张凌歌和谢晓秋、方元康都来了金杜。大老板肯定得身先士卒,因此祁希希的值班时间就只能往后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