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是华夏历年来唯一一次全部由女性组成的国家竞赛队,也是IMO历史上唯一一个全女性队伍。
集训队闭幕典礼结束后,张时铭在吃晚饭时,听见几位老师这样子互相安慰,“咱华夏队连续十几年与团体第一无缘……这次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至少能拿个团体第三。就让这帮小丫头们折腾去吧。”
听到老师们的“不敬之词”,张时诵脸上的愤然之色愈来愈明显。张时铭笑着捅了捅眼看着就要爆炸的妹妹,“想开点……独生子女走上华夏的历史舞台后,女生高考理科状元数量第一次超过男生,那时他们也是这副‘国将不国’的模样。不过你放心,这些老顽固总归会习惯的。你看现在还有人对女性理科高考状元比男性多而诧异的么?”
“所以这次得看咱们集团的了……集团的孩子不认同‘女孩就是学不好数学’这样的谬论,所以国家队几乎被咱集团的孩子包圆了,除了陈穆康那家伙。”
“陈穆康惹你了?”妹妹如此针对陈穆康,让张时铭非常不理解,“我看她还好啊,人也很大气。”
“大气什么呀?这家伙心里至少有99个窍!”
“99个窍的不是心,那是蜂窝煤……蜂窝煤也没有99个孔……照你这么说,陈穆康的心脏直接变成海绵了。”
张时诵没有理睬姐姐的嘲笑,眼睛盯着和陈穆康一起吃饭的女孩,“她就是那个在昭通地震时失去3条肢体的孤儿吧?咱妈和咱妈的学生搞出人造肢体,让她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有了健全的四肢,还收她当干女儿……就算还有点瘸,咱妈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了。为什么她还整天和那个陈穆康混在一起?”
“你说曲比阿果?”张时铭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陈穆康对面的女孩,“她怎么知道你和陈穆康不对付?”
张时铭听妈妈说过,人造肢体搞出来以后,曲比阿果主动申请第一个做人体试验。那时技术还没有完善,所以先给她做的右腿。做了3次手术后,她的右腿才最终成活。可惜早期的技术太不成熟,现在她的左右腿长度不一的问题暴露出来,走路时跛得有点明显。
据说在双臂和手部手术完成前,曲比阿果上课时从来不记笔记,全凭着她那特异的记忆力,就在山城基地的集团学校里名列前茅。考试时,学校需要专门给她辟一个教室,因为没有上肢的她,只能用嘴巴咬着笔写字。张时铭也看过集团报纸刊登的曲比阿果衔着笔写试卷的照片。
冬令营结束时,曲比阿果的成绩并不算突出,所以那时张时铭没怎么关注她。没想到几次集训后,她的成绩提高得这么快,最终走到最后一步,进入了国家队。张时铭认为这和陈穆康的帮助有着莫大的关系。因此这几天,张时铭老想着怎么招揽陈穆康。
“又在想怎么让陈穆康那家伙当你的马仔吧?”张时诵瞥了眼张时铭的表情,笑了,“我昨天和她提了一句,这家伙没有吱声……我看你还是别想这些了。”
“你确定你没有看上陈穆康?”张时铭审视着妹妹脸上的表情,突然笑了,“你这么针对她,我真的想不出其它理由。”
“没想到我最亲爱的姐姐,居然是个女性直男癌!”张时诵也哂笑地回视着张时铭,“学校里男生欺负女生,扯她们的辫子,时不时打她们一下,都会被解读为这些男生情窦初开,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女生的喜欢……你看看,男权社会就这么美化男性对女性的霸凌……我没想到你也学会了这种思维方式!”
“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并不喜欢陈穆康,你只是在精神上对她霸凌?”张时铭哈哈大笑,“我从未见过把霸凌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理所当然的。”
最后的集训是在中都进行的。越靠近竞赛日期,老师对她们的压迫就越小。离去不列颠还有不到20天的时间,老师终于给6个孩子放了几天假。
进四合院前,张时铭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笑着建议她涂点胭脂,“好在妈妈不在国内,不然看着咱们这副惨样子,就又该心疼了……你说,咱妈这么放任我们,为什么咱俩都没有长歪呢?”
“因为身教重于言传。”张时诵推开虚掩的大门,把箱子提拎到门槛上,“如果咱妈整天打麻将,即便天天逼着我们学习,我们也不会爱上读书的。”
姐妹俩刚把箱子拖进二进院子,就听见东厢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怎么了?”张时铭推开房门,只见曹家姐妹开心地跳着,旁边站着的冯坚朗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现在出分?”张时铭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是哦,今天26号,该出分了……难道曹慕辰或者曹慕夏得了状元?”张时铭和张时诵不敢置信地看着冯坚朗。
“你们对坚朗太没信心了吧?”顾呦呦咧着嘴傻笑道,“意料之中,就不会喜出望外!曹家这俩姐妹,居然能超常发挥,当然高兴坏了。咱冯大大二代,怎么可能这么失态呢?”
“刚接到老师的电话……夏夏榜眼我探花。”曹慕辰好不容易调整好表情,努力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夏夏只比我高0.5分,就失去了探花美誉……要知道科举史上,最美貌的人都是探花啊。”
“其她人呢?”
“都不错,咱们这个屋子里,就没有100名以后的。”冯坚朗对着顾呦呦抬了抬下巴,“就连她都擦边考了个中都第99名。”
“年初咱们就通过了集团的大学入学考试,也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杨卓玛用手胡乱拨弄着张爱秘的头发,叹了口气,“可惜了啦,考得这么好,高考分数却没啥用,只能拿来吹牛……冯坚朗,等下会有记者采访你吧?你可得把咱集团中学好好夸夸。”
冯坚朗笑着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张时铭和张时诵,“你们准备得怎么样?有信心吗?”
“团体金牌没问题。”张时铭笑着看了妹妹一眼,“我觉得时诵的数学比我的更好一点。我应该还是能得金牌,至于能不能得个人第一,就要看题目怎么出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们这几天也别太吵闹了,给你们俩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我就等着7月13号你们传来的好消息。”
……
离开希思罗机场上大巴时,6名女孩同时打了个喷嚏。
7月的伦敦,最高气温不过是10来度,天上飘着的小雨,让体感温度更低了。女孩子们赶紧打开箱子,拿出薄羽绒服或者厚外套,一边抱怨着不列颠的鬼天气,一边互相交流着物质。
“蜂蜜姜糖,你们每人吃一颗吧。”张时铭给大家分发完姜糖,又掏出保暖贴,“有谁需要保暖贴吗?曲比阿果,你是不是正在来例假?拿着,给你三包,月经期不能受凉。”
在新华集团,女性周期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讨论的,但是集团以外就不一定了。陈穆康看了一眼正在男老师面前大声讨论着女性经期保养要点的5个女孩,心里有点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陈穆康一向以为自己的家庭是最开明的,也认为自己能很好且自觉地抵御男权社会的压迫。但是8个月前的冬令营,让她开了眼界——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集团,这个集团的孩子,无须挣扎,就知道自己的优秀;无须痛苦,就成为了alpha!
这么自如自在的女孩儿,头顶上没有任何阻碍……一想到这个,陈穆康就觉得心里涌起一股既向往又惆怅的感觉。
上个月底,张时诵问陈穆康要不要去集团上大学,陈穆康拒绝了。没错,她确实向往那个地方,但她希望自己加入时是成品而非半成品,希望将来自己能以“降临态”而非“融入态”,成为这个集团的一员。
……
今年IMO依然考了6题,分别是代数、几何、数论、组合、代数、数论。第二题几何和第六题数论比较难。经过两天的智慧比拼后,在随后两天里,国家队6个女孩儿去不列颠博物馆等地逛了一圈。13日下午5点钟,6个女孩坐在颁奖大厅里,等候着最后结果的公布。
“应该可以拿团体金牌吧?”张时诵紧张地问,“我觉得我个人金牌没问题,说不定能得个人第一名。”
“应该没问题。”张时铭一脸的轻松,“我自己表现特别好。我问了她们几个,也不错。不出意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