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贼(34)
他们总算意识到小巷的危机,答应暑假便搬走,初步定好了新房的地段。
封佳恣没什么表情,一直应好。
妈妈担忧地握住她的手心。
封佳恣抽出手,让她放心,说:“没事,明天那些花就会撤走了,他高估了这里的善良。”
爸爸则问她:“那个男孩是谁?”
封佳恣笑:“为什么不能是男人?”
“……你敢找个比我老的试试?”爸爸故意吓她,但玩笑中仍是担心她的现状。
封佳恣承诺道:“我有分寸。”
薄明琨还行,周长裔也在接受的范围。
爸爸心里踏实下来,说:“其实有件事我们隐瞒你很久,我不姓封,是入……”
封佳恣:“爸,没关系,只要我代表的是家族大部分的姓便可。”
妈妈叹了口气,“这个肯定的。”
封佳恣抚慰他们,认真回:“那就可以了,大体方向对,不必重根枝末节。”
封父认同,点头附和了女儿。
“将来不管我做什么决定,希望你们都能在背后支持我,可以吗?”
封佳恣诚心说,其实她也无需父母的同意,毕竟他们也阻止不了她。
“……可以是可以,不过……”爸妈又有疑问。
“说实话,我不爱你们。”封佳恣温柔道。
封家夫妇愣住,如遭晴天霹雳。
她继续道:“我大概爱以后所有成功的事物,或许包括人,或许不包括。”
封父艰难道:“宝贝,你……”
反而是封母,接受得特别快,又握住她的掌心,眼眸明亮,“这样也好,我们爱你,如果你同样爱我们,岂不是内循环,世间万物讲究的是传递能量。”
“父母爱孩子,孩子就该去爱其他的东西,不管是伴侣还是事业,你将我们的爱意传递出去,才有了意义。”
倒能自圆其说。
封佳恣忍住笑意,这回没抽出手,回:“妈,你想通就好。”
封父眼巴巴看着,“我……”
她们母女异口同声:“不用说。”
年过四十的男人露出可怜的表情。
封母于心不忍,哄了几句,没多久,他们一家抱在一起,封佳恣被团在其中,爸妈将她抱得太紧,似是生怕一不小心,她就要逃走。
……
周家别墅。
周启越被押着回家,眼角、嘴角都挂了彩,清冷的脸庞沾染了一丝烟火气,过去的高傲贵气残留不多。
周母裹着披肩下楼,冷艳标致的长相,眉间藏着阴郁之色。
“他等会儿就回来,你不用急。”周母盯着他,良久才说。
八个高大的保镖压着他跪下,他低着头闷声咳嗽,昨天说的话应该彻底激怒了父亲,才对他下了狠手,不惜将他打成重伤也要带回来。
他这一离家,就是半年。保养极好的贵妇难掩眼里的怨恨,死死盯着周启越,男生低头跪地,硬是不愿面对她的目光。
“那么怕我么?”周母接过保姆递来的烟,点燃。
她慢慢又跪到光滑的地板,执意抬起周启越的下巴。
他只和她对视一瞬,又别过头。
八个保镖连忙装作死人,不闻窗外事。
“我知道,你和他都不喜欢我。”周母唇色红艳,神经质扬起一抹笑,将燃烧的烟头摁到自己手背。
火灼烧皮肤,周母不觉疼痛,轻轻地叫:“啊,不小心碰伤了,什么时候能死呢。”
她笑得甜美,像含毒的玫瑰。
周启越忍了两秒,看向惊慌失措的保姆,命令道:“还不快帮夫人处理伤口。”
保姆立刻带着医药箱过来,小心翼翼地抬起周母娇嫩的手。
“这样你也不愿看我一眼么。”女人哀怨又不甘。
周启越的侧脸线条冷冽,抿紧唇,透着无声的抗拒。
第32章 32 欲拒
女人淡去笑容, 保姆战战兢兢地替她包扎伤口。
“启越,我听他讲,你跟一个女孩谈恋爱。”
她为数不多正常的时候, 周启越也并非不愿意合作。
他微顿,视线停留在客厅的茶几, 说:“没有。”
周母忽然凄凉地笑, 眼内的怨恨藏不住, “我就知道, 你不会跟我说实话。”
过去如此,现在亦是。
周启越面色清正,眼眸紧盯着某处, 没有挪动过。
女人常年像棵湿地里凋零的花,通过折磨自己去折磨他人,只是, 她始终没等来那个为她浇水的园丁。
“怎么办呢, 没有救了。”周母自言自语,又像故意说给他听。
她起身, 包扎到一半的伤口被弃,她毫无感觉, 保姆焦虑地跟上去。
女人走后,父亲恰好驾车回到别墅,扣押他的保镖恭敬地喊:“先生。”
西装革履的男人进门便扯领带,厌弃的眼神紧盯周启越, 开始抽腰间的皮带。
他的儿子, 最像人样的一点,就是不会因为挨打而求饶。
却偏偏是他最痛恨的一点。
打人听不见哀嚎,便不能构成惩罚。
周长裔的眼眸有时像冷血的蜥蜴, 生意场上别人也因此忌惮他,除了周启越,每次对上他的目光,都无欲无求,十足的废物。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能摆脱我吧,先掂量掂量你的价值,在没为我的国王添砖加瓦之前,别想逃开。”男人恶毒道,挥着皮带狠狠抽到他的脸上。
周启越偏过头,没有闪躲地接下这一击。
周长裔怒火中烧:“疼吗?”
男生没反应,他又失心疯般甩了十几下,直至周启越的眼睛被打出血,有可能危害到视力的趋势,周长裔扔掉沾血的皮带,压着气叫保镖:“带他去医院,治好了再带回来。”
“是,先生。”
周长裔莫名的烦躁,即使出了气,看着不悲不喜的周启越,跟他三分像的面孔,火气来得快消得慢。
周启越左眼淌着血,却丝毫不觉疼痛,此刻的他,跟几分钟前的女人的神情奇异地重合。
不同的是,他没有怨恨。
浑身清冷又干净的气质,让他即使受伤也不像被虐待,而是带着战损凯旋的少年将领。
周长裔死死盯着他,骂:“你妈这个德行,你也这个德行,腻不腻?”
周启越抬眸,只剩一只眼睛能睁开,“我觉得你比我可怜。”
“给我滚!”周长裔熄灭的怒火重新点燃,他卯足了劲儿揍了一拳,直接把男生的牙打碎。
周启越半张脸仿佛浸在血泊中。
“我说对了。”他罕见地微笑。
男人:“......”
他今天的状态不对。周长裔忍下发泄的痛感,再次命令保镖:“你们聋了吗,赶紧送他去医院。”
*
明华,物理流动课。
封佳恣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教室一圈,收回目光。
好友凑她身上嗅了嗅,煞有其事道:“你今天的味道有点失落哦?”
封佳恣:“就你扯。”
“诶?”段梦娴逐渐痴汉化,“你居然有生之年怼我了哎。”
封佳恣无奈:“别闹。”
段梦娴总算正经起来,说:“在找他吗?小蔡说他请了一周的假。”
封佳恣明知故问:“谁请假?”
“你的周姓某鱼。”
封佳恣眉梢上隐约的笑意,但她收得很快,点了点好友的鼻尖,“小声点儿。”
段梦娴错愕,随便猜的竟然猜对了,那周逼王也入了佳恣的法眼?
“不是......你不是说过跟他没可能吗?”无来由的危机感。
封佳恣心不在焉道:“嗯。”
“那你还......”
她并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讨论过多,只回:“他有用,我需要利用一下。”
段梦娴终于舒服了,快乐道:“OK,没事了。”
佳恣玩弄人一直可以的,功力匪浅。
......
过了两天,封佳恣才给他打电话。
他的声音有些哑,反而有种别样的魅力,“你前两天在干什么?”
封佳恣不住笑,说:“你不也没打给我,彼此都是混蛋罢了。”
周启越认真:“我不是。”
还是那么爱较真,在她看来可爱得紧。
“好好,启越不是。”她哄小孩的语气。
他那边忽然陷入沉静,没接她的话茬。
“怎么了?”她关心道。
半响,他回:“没什么,想起了一个人。”
封佳恣:“是跟我气味很像的那位么?”
她一猜便猜中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