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孰无情(84)
而现在,她尝到恶果了,她不能回C大,不想再看到他,一但做了这个决定,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的林柔芝就只能只身闯荡。
在朋友那东拼西凑借了五百,林柔芝选了块治安还算好的僻静地方,租了间小房子,她一无所有,什么都要重头来过,这间角角落落都结着蜘蛛网,阴暗潮湿,冷冷清清只有一张床的单人间,却是她现在能依靠的最安全角落。
离开江松年后,她又再次换了手机号,与上次满怀希望的期待未来不同,这次,她心沉冰底,没有任何期待。
半月之久,林柔芝外出找工作回来后,满身疲倦的回了这间小屋,可刚走到门口,她就立刻警惕了起来,房门被人打开了。
林柔芝战战兢兢的掏出手机拨号报警电话,然后推开房门,警惕的向外保持了一段距离,打开房门,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带着一身酒气。
林柔芝瞥见那熟悉的身影转身就要关上房门,可单人间太小,小到床边与她站着的门前只有两步远。
江松年听到动静,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正看到要退出去的林柔芝,醉着的神智醒了大半,两步上前,挡住即将被关上的门,将林柔芝拉了进来。
空间狭小,再加上江松年喝醉了,拉她的力道没有把控好,林柔芝被他甩至,跌到了床上,江松年反手锁了门。
林柔芝如惊弓之鸟坐起身,醉醺醺的江松年将平日的霸道展现的淋漓尽致,可独断的同时又是那么情深,他迷离的看着这张令他日思夜想的脸,竟带有几分委屈:“ 柔芝,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
“ 柔芝……”
说着,就将林柔芝压在了身下,他身材魁梧又腿长,林柔芝挣扎着,却被他磨磨蹭蹭急寻猎物似的吻着嘴边,几个月前封存的记忆突然被打开,那些一张张淫笑的脸,在她眼前回道,这回,是心理加身体极力挣扎了。
“ 松年,放开我,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林柔芝一开始轻柔的口吻,想要唤醒男子的理智。
可换来的只是男子更加得逞的迅猛,仿若要占据他的领土般热烈,强悍,林柔芝胃里涌着恶心,身体开始泛冷,颤抖,又急又怕:“ 江松年,你走开!”
这一声呐喊令男子停止了眼下动作,林柔芝以为他恢复了神志,谁知,江松年迷蒙着淬亮的眼睛,喃喃道:“ 不放,柔芝,我这一辈子都不放。”
接着,林柔芝再没能阻止断他动作的肆无忌惮,一夜无眠。
江松年强求了之后,林柔芝更是对他冷若冰霜,又过了一月有余,她又开始泛恶心,这回,江松年时刻守着她,嘘寒问暖,嫣然好丈夫的形象。
林柔芝再次的异常反应却令江松年欣喜不已,直接将她带到了医院检查,果真又有了身孕,江松年欣喜若狂,虽然林柔芝一再排斥抵触他,可在他百般讨好,又殚精竭虑的照顾下,说没有感动是假的。
带着对上一个孩子不明真相的离世愧疚之感,林柔芝静下心后,仔细想想江松年虽性情乖张,可本性并不坏,对于扼杀一条生命这样狠心罪孽的事,怎么会下得了手?加上看护的作证,婴儿身上没有伤痕,是自然死亡,她才勉强放下了戒备心。
又加上对尚在腹中孩子的担忧,林柔芝渐渐又开始接受了他,只是,这次,或许经历了太多可怕的事,林柔芝整个人又开始变得畏畏缩缩,精神不振。
江松年在她腹中孩子三个月大时,向她求了婚,婚礼那天令她感动的是,自己的父母亲竟然出席了,她哭的溃不成军,梨花带雨,老父亲苍老带茧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她本以为父亲会怨她,气她,可并没有,父亲只尊尊教导,叮嘱了她几句话,便老泪纵横,哽咽再说不出一句话。
母亲脸色不太好,带着病态,母女相拥了一阵,老母亲看着身着白纱,美如天仙的女儿,眼角堆着菊花笑。
婚礼举办的很顺利,场面不大,多是亲近的朋友,只是江松年的两位高堂并未出席,只来了叔伯之类的亲戚。
事情到了这一步,林柔芝也不会计较,婚礼过后,为方便江松年上课加上班,便住在了学校附近的一所公寓,江松年熟门熟路的给她请了两个看护,都是上了年纪,有经验的。
一切还算顺利,只是林柔芝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晚上做梦时老是梦见死去的阿霄,阿霄伸着胖乎乎的小手要她抱,她刚要过去抱时,梦中却突然出现了江松年的脸,带着一如既往温柔深情的笑,将阿霄从她身边带走,任她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
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望着寂静的窗外,树梢间挂着的月亮,她会想到阿霄会不会在月亮上看着她呢,又或者变成了星星,在她身边。
要不然,怎么会夜夜梦到他?
时间过的很快,尽管锦衣玉食,营养餐健康时蔬,鸡鸭鱼肉换着花样做,林柔芝不仅没胖,反而瘦了几斤,面容也看着憔悴,江松年阴着脸要辞退掉两个无能的看护。
在林柔芝多次求情下,才算作罢,九个月后,林柔芝诞下了一个男婴,取名嘉木,江嘉木。
这个男婴生下时就异常好看,玲珑剔透,粉琢玉雕,只是性子古怪,该睡时醒着,该醒时偏要睡,闹并不闹,更多的是一个人乖乖的睁着眼睛发呆。
江松年爱不释手,每忙完回到家便伸手抱抱他,林柔芝的脸色终于又有了好转,恢复了以往的几分神采,就在江松年以为他终于等来了新的幸福开端时。
一场噩梦又降临。
那年,大四他刚回学校忙完,拍完毕业照,推掉了同学们的聚餐,想要回去和柔芝庆祝。
这一年,嘉木刚一岁。
他回到公寓时,氛围便与往常不同,林柔芝将嘉木放到婴儿床上,浑身毫无力气的半靠在床边,江松年以为她不舒服,上前询问。
可刚一靠近,林柔芝有感应似的,突然抬起头,愤怒地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将手上紧紧捏着的照片甩在他面前:“ 江松年!!”
愤怒到极致,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扭曲的颤抖:“ 你……骗我,你骗我。”
江松年视线移到那张照片上,黑白色,是从摄像头录影上截下来的,洗成照片,虽然黑白色彩,可房间内,清晰看到他将手伸在襁褓中的婴儿,手用力弓起,像嗜血的魔鬼。
房间内竟然有摄像头?
江松年瞳孔缩了缩,语气带着慌乱:“ 柔芝,真的不是我。”
“ 我当时是想下手的,可我没有敢用力,你看,如果我用力的话,婴儿会挣扎的,你看看录像带就知道,他有没有发出哭声。”
林柔芝看着他,突然狂笑不止,顺着她的视线,江松年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盒磁带。
“ 江松年,事到临头,你还骗我,你杀了我的孩子,却又哄骗我又为你生子,我算什么?江松年,我林柔芝算什么?!”
然后,林柔芝像中邪了一样,看着婴儿车睡着的嘉木,突然跳下床,伸手就要掐他的脖子,江松年猛然把她拉开,甩到床上。
“ 林柔芝,你够了!”
女人麻木的看着他,痴痴笑道:“ 死了好,都死了罢,死了干净。”
接着又开始疯闹,江松年劝她不下,她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任何话,无奈,江松年叫来一声,给她打了针镇定剂。
她昏睡期间,江松年播放了那盘录像带,从那孩子被抱林婴儿房,女看护过来一次,从录像上清晰能看出婴儿伸出的稚嫩小手,动弹着,还有婴儿刺耳的哭声。
约有半个小时,江松年进了来,时间显示七点十五分,这时画面上的婴儿没了声响,安静的像睡着了一样,可裹着婴儿被,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江松年看着自己冷冰冰的阴着一张脸,朝婴儿步步逼近,然后伸手抚着他的脸蛋,接着,游到他的脖颈处,狠戾地弓起手掐着婴儿脖子,怎么看,都是凶案现场。
可江松年知道,他那时虽起了杀心,可待到动手时,他根本没下去手,只是将满腔怒火,扭曲的怨恨凝聚到那掐下去却没用力的手上,录像最后,他的手伸开平坦的放在婴儿胸口处,像完成了一件什么使命之后的释然。
这个动作,如今在他惨遭怀疑的今天看来,诡异十分,他之所以会有这个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安抚自己,接受这个满身带着罪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