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滴滴+番外(41)
“既然如此……”我瞅了他一眼，拾起一个本子一杆笔扔了过去：“你去那边清查！”
他愣了一秒，脸色一沉。
“你这是和我说话的态度么？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老板又怎么样？”
我不假思索地答。
“老板并不比一个普通员工高尚一分一毫！那些觉得自己是老板就可以翘着二郎腿高枕无忧颐指气使地使唤自己员工的都只不过是庸俗的暴发户。一个有能力有气度有魄力的老板，会和自己的员工同呼吸，共命运，真正地促进和推动一个企业的发展和进步！”
刘星野半眯起眼睛，重新把我打量了一遍，瞪了我半响：“瞧瞧，瞧瞧！这口气！这态度！说话像飞板砖似的！谁把你教得这么凌厉好强，盛气逼人？每天二十四小时只要工作不要命？”不等我答又说：“这种工作风格……恐怕也只有安东尼吧！”
我自顾自地统计我的数据。
他拿起笔，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忽然觉得让你进BG是个错误的决定。”
“现在才后悔是不是太晚了？”我冷淡地说：“仔细听好，你按照这个方法统计C区、D区……都统计完了以后我们可以试着做这些改变和调整……”边说边向他介绍我的方法和理论。
“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的方法！”他大为意外。
“统计分析，排列组合，拜你所赐，好歹我也是在T大国贸系待过的人！”我不客气地回敬。
他仍然对着笔记本发呆。
“怎么？怕苦怕累？”我瞟了他一眼：“这里是工作场所，请保持专业的工作态度，想工作就好好工作，不想工作就请走人，省得杵在这儿碍眼。”我皱眉。
“这样的方案，就算整个BG的管理层里，也没有几个人想得出来！”他忽然口开口，带着满满的诧异：“从你嘴里说出来，竟然像小孩子办家家酒一样轻松简单！”
“啊？”我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看样子，库管部很快要面目全非焕然一新了！”
我仍然不明白。
“而你……”
他的声音似乎隐含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用不了多久，将会成为ＢＧ里站在我身边的人！”
“不是因为你是刘星野的夫人，而是因为……你是尹海露！”
☆、雨后彩虹
冬去春又来。
时光如流沙，匆匆从指间溜走。
这是夏季最炎热的几天之一。
我和客户结束会谈，在匆匆赶回BG的路上，看见路边有一家可爱的冰沙店。
于是把车停在路边，拎着皮包走了进去。
“请给我两杯彩虹冰沙。”
“小、姐，来一杯彩虹冰沙！”
就在我走到柜台的同一瞬间，一个长发及腰、裙角轻扬、一头大波浪的女孩和我几乎同时说。
“啊，不好意思，你先来的吧？”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羞怯地对我转头一笑。
那眉目，那笑容，那神情，都是那样熟悉。
“你是……苏米？”我失声说。
“海露！是你呀！我都认不出来你了！”苏米也认出了我，拉起我的手，兴奋地大叫。
我淡淡地笑了，她急急地拉着我，一诉多年的心事。我们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尹海露你这个死丫头！这么多年躲哪去了？”她的装扮变了，发型变了，但那份亲切一如高中时的日子。“上大学的第一年，还偶尔收到你的短信和电话，后来就音信全无了！”她气呼呼的。“后来还是听袁月月说，你办了休学，和一个什么外企的总裁结婚了！”
她拉着我的手，说到激动的地方差点儿没把我的手指头捏断。
“当时觉得你真荒唐呀！特想把你拉出来，臭骂一顿！可现在……”苏米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瞥了一眼我停在路边的车。“海露，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好吧？”
“这也能看出来？”我微微抬了抬眼皮。
“瞧瞧你这身打扮！瞧瞧你开的车！瞧瞧你！”苏米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你现在好漂亮，好高贵，好有气质哦！你家的那位一定很疼你吧！你现在在那儿工作？哦对了！”她敲了敲头：“我忘了，你现在是总裁夫人，不用工作的！”
“我在BG工作。”我慢慢地说，语调平淡：“十九岁休了学就开始工作了。从最底层的服务生做起。本想也许有一天有了机会可以重返校园、继续学业，所以只办了休学，谁知从此一头扎进上班族的洪流里，再也出不来了。”说着我笑了笑。
“BG？！”苏米尖叫。“那可是国际知名的纯外企！你一个中国人怎么在一群老外里活下来的呀！而且……”她又悄悄瞟了一眼路边我的车。“你现在应该不只是一个服务生了吧……”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现在是BG管理层里的一员……”
“你是说你一个中国人管理一群老外？”苏米的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
我再次点了点头。
“哇塞，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海露！”苏米激动得厉害。
“我也不知道……当初就是觉得混个经理来玩玩呗！”我毫无情绪起伏地说：“然后不知怎么就碰到好多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有一直很照顾我也很支持我像姐姐一样的人，有看起来很冷漠却一路提携我帮助我的人，也有一开始互相厌恶无法忍对方受最后却成了并肩作战的伙伴的人……把我派去库管部工作的时候我把他们从前的制度全盘推翻了，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方案，结果居然被认为是BG历史上最好的改革方案之一，到现在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和爱戴……其实我从来都不想太多，只是随着自己性子做事……”
苏米已经听得合不拢嘴。
“海露，你的生活好精彩哦！”
“是吗？”我问。
“我的天啊！”苏米叫：“大学毕业后我就和同学来了A城，一年多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在普通企业里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每天和同事勾心斗角，对上司阿谀奉承，还要牺牲色相陪客户，面对的都是牛鬼蛇神，过的是水深火热的生活！”
我有些茫然地听着。
虽然对此类职场故事略有耳闻，这些却是我在ＢＧ不曾经历的。
“日子过得真快……你都大学毕业一年多了……而我……也进了ＢＧ好些年……”我垂首低语。
“两位小、、姐，你们的彩虹冰沙好了！”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喏，这是我现在的手机号！”苏米看了看表，夺过我的手机，输了一串号码进去。“午休时间快到了，我要回去上班了！记好了我的电话！以后不准你说消失就消失，一个人跑得无影无踪，找不到人！”苏米掂起冰沙袋子，神色郑重地警告。
“尤其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我安静地看着她。
“有时间，抽空回家看看，你爸爸嘴上虽然强硬，心里却是挂念你的……”她语重心长地叮嘱。“还有……还有……江舟……”
我听到这个名字心忽然跳漏了一拍。
“听袁月月说，你们分手了，是么？”
“他……大一结束，就去了美国深造……”我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海露，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不再问下去，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我从没告诉过你吧！”她在门口停住，不回头地小声说：“其实高中的时候我也喜欢江舟！跟你做好朋友也是单纯地认为有更多接触江舟的机会……”
我惊讶地看向她。
“可和他接触得越多，就越觉得沮丧。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的画画，你的梦想，你的一个笑容，一声叹息……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了。我想袁月月也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孩爱一个女孩爱到那种地步，好像在用自己全部的生命来爱你……”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他是全世界最懂你的人！”
“好了，我真的该走了……”
“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她微微回了头，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悲伤又明媚美好的笑容，匆匆出了门。
留下我怔怔地坐在原地。
☆、物是人非
夏日的天很长，很长。
自从我离开学校那天起，再没回过Ｔ大。它成了我心里的禁地。傍晚下班后，不知怎的，不知不觉地走进了Ｔ大。那曾经熟悉的、承载着太多美好和酸涩回忆的大学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