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还没有男主光环怎么办(61)
所以她一直以来喜欢的,只是他的身体吗。
常涵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可为什么她再一次离开的瞬间,他的心还是怅然若失地空荡了呢。
“张星泽,把你们去洛阳的动车号发我。”
“你觉得他的身体还坐得了动车?”电话那头的音量明明不大,却刺得陆小满耳膜震颤:“我们开车去。”
“你们到了把地点发我。”
陆小满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让他好的话。”
女人从商场出来,招手示意面前的一辆出租车停下:
“师傅,高铁站。”
这一次,换我奔赴你。
常涵被张星泽从车里抱出来,头晕目眩地坐上轮椅,又是躬着身子一阵咳嗽。
张星泽看着常涵毫无血色的脸,伸手探了探他的前额。
“退烧药不管用啊……这是咋回事。”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夜幕中奔来。
陆小满气喘吁吁地一下子跪在了常涵面前。
“卧槽,陆小满你这是干啥。”张星泽在旁边猛地后退了一步站在常涵轮椅后面。
初冬的夜晚寒意逼人,女人额前的碎发却被汗水打湿了。
陆小满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小巧的盒子。
“常涵……”陆小满单膝跪地,抬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朝他打开了盒子:
“常涵,你娶我吧。”
你娶我吧。
常涵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盒里的戒指,和当初那枚一模一样。
“咳……”常涵咳嗽得上不来气,整个人几乎是陷在轮椅里,没有半分力气发出声音。
路边围满了同行的考古队队员和看热闹的人群,张星泽愣了半晌才知趣地退到周边的人群中。
常涵看着周围的一圈人,脸上瞬间染上了尴尬的红晕。
“陆小满……你起来……”
“你娶我吧。”
“你先起来……”
“你娶我吧。”
“这么多人看着……咳……也不知道羞耻……”
“你答应我,我就起来。”
说罢,陆小满跪着靠近轮椅前,直接拉起常涵的手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
常涵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小满已经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男人坐在轮椅上弯下腰,女人仍然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
场景忽然回到了那年凤凰花开的毕业季。
同样被人群围观,两人同样的姿势,只是这一次的亲吻,他们再也不需要一件遮掩的学士袍了。
因为他们的爱坦坦荡荡,坚韧又狂乱,清白且勇敢。
28岁的她,终于将戒指戴在了36岁的他的手上。
“你这是……完全……靠耍赖……”常涵终于也伸出了双臂,搂住了陆小满的腰:
“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他残破的躯体里藏着一个高傲的灵魂,他以为自己会永远高傲。
可面对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无比软弱,尤其没出息,本能永远攻占理性。
更何况,那个有她的未来,对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他认了。
第50章
陆小满把一柜子的衣服抱出来扔到床上,正准备往行李箱里放,就接到了常涵的电话。
“喂,常涵,飞西民的机票定好了,我在收拾东……”
“嫂子……”电话那头传来张星泽哽咽的声音:
“师兄他……病危了……”
“你现在能从占东赶过来吗……洛阳市第三人民医院……”
“啪——”
陆小满手里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订了最近的一班动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张星泽正蹲在抢救室门口泣不成声:
“嫂子……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他……都怪我……”
陆小满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张星泽,心一点点被恐惧淹没。
女人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了。”
“败血症……发现得太晚了……昨天半夜送的医院,凌晨四点就发病危通知书了……”
张星泽手中的那张纸被攥得满是褶皱,陆小满抖着手将纸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尊敬的患者家属:
您好。患者临床表现为:高热体温40.6℃,神智障碍,昏迷休克,腰椎4-5节组织脱落坏死,骨质暴露及破坏,创口直径8厘米,创面分泌物血培养呈阳性,脓性分泌物增加,白细胞计数增加伴随细菌感染。
目前诊断为:四期褥疮感染,并发性骨髓炎,败血症晚期。
目前病情危重情况:病危。
若进一步恶化可能出现:休克加重、多器官功能衰竭、呼吸衰竭,甚至心跳、呼吸停止并死亡。
遇到紧急情况,为抢救患者,我们可能需要先行采取抢救措施,包括使用必要的急救设备和治疗手段……”
白纸黑字,密密麻麻。
手里的纸单单的,薄薄的。
陆小满却感觉这张纸扯着自己的心下坠,下坠。
身后的极力克制的呜咽声幽幽地传入她的耳中,陆小满扭过头冲张星泽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哭了!他还没死!”
“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女人喃喃念着,不知是在安慰张星泽,还是安慰自己。
常涵,你一定,一定要挺过来。
我们刚和好。我们还要结婚。你还没有给我一个我喜欢的婚礼。
你如果食言,我恨你一辈子。
距离常涵进抢救室,已经过了八个小时。
“嫂子……”张星泽满眼血丝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师兄爸妈到机场了……我去接他们……”
陆小满坐在地上,没有抬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地板瓷砖。
正午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她脚边。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二点整。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了。
医生口罩下露出的眼里满是疲惫,陆小满愣愣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发现的太晚,患者出现了全身多器官出血……我们……尽力了。”
陆小满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家属请……节哀。”
陆小满被人打中心脏一般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墙面有点冷。
墙面特别冷。
“我为什么要节哀。”
陆小满仿佛没有理解医生的意思似的,双手扶在身后的墙上,倔强地摇了摇头:
“我不节哀,我不节哀。”
医生取下了口罩,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叫陆小满?”
陆小满的目光穿过抢救室紧闭的大门,机械地点了点头。
“能把你的名字纹在身上,你们感情一定……”医生止住了话语,眼神有些复杂:
“进去看看他吧。”
手术台上的男人已经盖上了白布。
陆小满走到了常涵面前。
女人猛地掀开了白布。
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似乎紧紧抿着嘴唇,表情很固执。
就像她初见他那时,他经常摆出的表情。
可是他再也不能和她说一句话了。
他再也不能躺在床上,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仰起头去吻她的嘴唇了。
他再也不能搂着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
“常涵。”陆小满拍了拍男人的脸,声音淡淡的:
“快点起来。”
陆小满拉起了他的手,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你戴了我的戒指,就得和我结婚。”
男人的手很凉。
“常涵,你不能这样,”陆小满安静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你得和我结婚。”
陆小满弯下腰抱住了常涵,把头贴在他的胸前。
男人的胸膛不像四年前那样结实挺拔,单薄瘦弱得清晰见骨。
“常涵,你还没和我结婚呢。”
“我们回西民,你得给我一个特别、特别浪漫的婚礼……反正不能比你师弟的那个差……”
“你以后别出差了,我也能挣钱,我们两个人够养活自己啦……”
“你还得复健,宇哥现在做到主任了,一定给你安排最好的复健师……咱们还是像八年前那样每周日都去……不对,还得加上周六,怕疼怕累的话,我陪着你……还有你欠了整整四年的作业,一定要一晚一晚都给我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