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还没有男主光环怎么办(54)
“朱老师……”常涵抬起头,蓄满泪水的眼眶里满是血丝。
朱教授扶着哭得已经不省人事的妻子离开了办公室,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常涵抖着手拿起了腿上的照片。
男人的心理防线在一瞬间被击溃,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照片里的朱南乔笑得很甜,很灿烂。
背面是一行字迹潦草的笔迹。
“常涵,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在了照片上,浸湿了照片上女人的笑靥。
常涵现在终于知道心痛得无法呼吸这句话,并不是夸张的描述。
他虽然不喜欢朱南乔,但从没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让自己留在他心里。
她很聪明,她成功了。
常涵意识到,这种愧疚会让自己这一生都活在朱南乔的阴影下,日日夜夜受着良心的谴责和折磨。
常涵的指尖拂过照片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心里不寒而栗的凉意蔓延至周身每一处神经。
“朱南乔。”
南乔,你该有多疼。
第44章
常涵辞职了。
或者说,他是被迫辞职了。
无论因为是举报风波,和朱老师的决裂,朱南乔的死,亦或是吴丽萍的闹剧,都无法允许他在学校继续呆下去了。
空中弥漫的大雾一点点将双子塔遮掩,他抬头就可以看见窗外的西民大学。这里有他十多年的记忆,可从此以后,里面的声色犬马悲欢离合都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一阵刺耳的电话震动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常涵没有接听,脑海中闪过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希望是谁的来电的时候,常涵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
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那张血迹斑斑的照片,盯着背面的那行字,似乎要把它盯出血来。
死亡不是真正的逝去,并不是一句毫无道理的话。
“南乔,”常涵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女人的脸颊,轻轻地开口:
“我发现你好像赢了。”
电话响个不停,常涵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示,犹豫再三按下了接听键。
“师兄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有个大事要和你说,”张星泽的声音在电话这头听着有些嘈杂:
“我要结婚了。”
常涵心头瞬间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原来熙熙往往的成双入对,才更会显出孑然一身的形单影只。
见电话那头没人接话,张星泽自顾自继续说道:
“婚礼请柬给你寄到学校了,你要是自己不方便过来,叫陆小满跟着我也不介意,唉,说到这个,师兄,乔乔姐从加拿大回来了没?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再好好考虑考虑,我要是你,我绝对选乔……”
“张星泽。”
常涵打断了他的话,努力压抑着自己对张星泽发作的冲动,深吸了几口气。
“怎么了师兄?”
“没事,”常涵声音颤抖地说:
“新婚快乐。”
张星泽正准备开口,电话那头传来了挂断的忙音。
常涵看着手机桌面上的日期,2020年5月21日。
今天他整整30岁了。
常涵突然想起了2018年的春天,一个女孩闯入他的世界,张开双臂收留了他悲哀的生命,给了他最狂的风和最静的海。
可为什么两年后,他又变得一无所有了呢。
这种一无所有的感觉让他干净得像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常涵把自己挪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多希望一觉醒来,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场探方事故、和陆小满的相遇、朱南乔的死,一切都没有发生。
哪怕只是回到2018年的那个春天呢。
晚上七点,张星泽刚从丰季省考古研究院下班,正准备回家就接到了常涵的电话。
“师兄啊,”张星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开了车门:“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上午挂我电话过意不去了。”
“星泽,”常涵的声音很轻又很低沉:
“出来聊聊吧。”
晚上的街道充斥着热闹的烟火气,夜市烧烤摊飘出浓浓的熏烟,大排档里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人声十分鼎沸。
张星泽停好车,朝轮椅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
烟熏火燎的气味呛得他睁不开眼,张星泽一屁股坐在常涵对面的塑料凳上,伸手挥了挥眼前的雾气:“师兄,你怎么会想来这种地方。”
“我买单,你点吧。”常涵把桌上的菜单推到张星泽面前。
张星泽看了一眼轮椅上的男人,正在翻菜单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再次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师兄……”张星泽指着他的脸。
常涵摸了一把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忘刮了。”
“不是,当大学老师很累吗,你头发怎么白了。”
“你这一撮,”张星泽抬手撩了一下常涵额前的那缕白发,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挑染了呢。”
听见这话,常涵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从屏幕的反射光看自己的脸。
鬓角的碎发掺杂着几根银丝,刘海中间的一小缕直接全白了,在青丝中显得格外醒目。
男人的鼻头突然有些泛酸,欲盖弥彰地垂下眼睛咳嗽了一声。
张星泽点的全是硬菜,常涵看了看,又加了箱啤酒。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喝。”张星泽撇了撇嘴,眼看啤酒被提上来,刚想去拿启瓶器,常涵已经划着桌角扳开了瓶盖,仰起头往嘴里灌酒。
张星泽也开了瓶酒拿起来和常涵碰了一下:
“师兄,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
常涵没回答,挽起袖子敞开衬衫胸前的两颗扣子,举着酒瓶的小臂因发力勾勒出肌肉线条,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一口气把瓶里的酒干了个干净。
“那我先说我吧,诶呦卧槽你不知道,省研究院的工作简直不是人做的,出外勤的时候,直接一两个月不着家,平均下来我和我媳妇儿十天半月才见一面。”
常涵将空瓶放在旁边,一只手扶着轮椅弯下腰,另一只手从地上又拎起一瓶啤酒。喝到第三瓶的时候,张星泽才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
“你这是要猛喝啊,明天周五,你不给学生上课?”
“我辞职了。”常涵放下手里的酒瓶,眼神幽沉得黯淡,开口的瞬间湿了眼眶:
“星泽,朱南乔死了。”
任凭张星泽再问什么,男人都再也没开口,只是机械地一瓶一瓶往嘴里灌酒。
张星泽猛然间发现地上的一箱啤酒快空了,站起身抓住了常涵的胳膊:
“师兄,别喝了。”
常涵挣开张星泽的手,抬起头看着他,突然哭出了声。
“星泽……”常涵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不停地摇头,呜咽着说道:
“我不该对她说那么重的话……是我……是我……对不起她……可我没想让她死……”
“我没想让她死……我从来没想过让她死……”
白色衬衫敞开的领口下,男人的脖颈连着胸前的皮肤一片绯红,张星泽把常涵手里的酒瓶夺走,却又被他抢了回去。
灌完瓶里的最后一口酒,常涵似乎已经有些不省人事意识模糊了。
“小满……”常涵眯着眼朝张星泽伸出了手:“扶我站一会儿……”
“快点……腰疼……”
张星泽看着常涵双腿之间已经被浸湿得一塌糊涂的裤子,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把人抱了起来。
常涵的脚从踏板上掉下来,被腰部吊着的双腿在空中晃了晃,脚踝歪歪扭扭地拖在地上。
“陆小满……”常涵搂着张星泽的肩膀,身子不停地往下滑:“你为什么骗我啊……”
“为什么……”
常涵突然侧过身子朝旁边吐了。
张星泽没反应过来,双手没抓牢,身前的人双腿无力支撑,一个不稳跪倒在了地上。
常涵顺势趴在路旁的花坛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小满……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疼……”常涵再一次搂住了蹲在自己面前的张星泽,双臂紧紧箍住了他的脖子:
“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常涵的呼吸都是酒精的味道,张星泽搂着他的腋下和膝弯准备将人抱起来:
“师兄,你喝醉了,我先扶你坐到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