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故(30)

她站在一旁看杨凡挑选、讲价、称重……各环节熟练老道，俩人好像又回到大学时期，初引跟在杨凡身后亦步亦趋，听他指导，认真学习。

待挑完食材，杨凡拎着两人购买的食材，示意初引边走边说。最后两人找了个合适的咖啡厅坐下叙旧。

旧友重逢，喜不自胜。

杨凡打量初引。他发现自己这个小学妹和大学那会相比，变化实在太大。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现在也转眼变成韵味十足的……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初引听见师哥评价，有些羞涩。她没说话，只是微笑。

杨凡也没在意，一边在身上摸索，又一边说：“在学煲汤吗？其实很简单……”他从兜里掏出笔，又展开刚刚那张菜品清单，“我给你简单写几个步骤，你回去照着做就行。”

初引看杨凡认真的样子，心里疑惑更重，“师哥，你怎么会想着放弃工作，我以为……”

“以为什么？”杨凡头也没抬，继续记录煲汤程序，笑着说：“没想着我会一门心思回归家庭？”

清单是个不大的纸片，杨凡将写好的步骤递给初引。

纸片正反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日常的生活琐碎，也将杨凡的人生全部浓缩到这张纸上。煲汤步骤分明，杨凡虽然简单扼要的概括，但每一条都抓住了重点。

初引将纸片重新叠好并捏在手心里，抬头问道：“后悔吗？”

她听过他的雄心和壮志，曾经也一直把他敬奉为榜样，他是她前进的动力。

杨凡手指灵活，一支笔在他手里能转出各种花样。他盯着手里转动的笔，沉默片刻，“各一半吧。”

有人主外，有人就要主内。虽谈不上牺牲，但也确实要放弃一些自己想要的。

“不过要是两个工作狂凑一块，那家里还不得乱成一锅粥了。其实刚开始也有人背后议论……”杨凡裤腿沾了灰，他轻轻拍了拍，然后又抖抖腿，“嗨，这些听听也就过去了……两个人在一块，也不见得谁比谁轻松多少，各司其职就得了。”

家里需要做的都是些琐碎，事情杂多，每个简单做一些一天就过去了。每日基本都是做同样的事情，熟悉操练，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重复地过。

“原先没觉得，现在才发现待在家里也不容易。之前上班，一门心思投入工作就行了，其他都不用想。现在可不行，一份心思分成七八份还不见得够，家务活永远做不完，老婆孩子还有两边的老人都要兼顾着……要是再来个生病的，那更是操不完的心。

不过大人也还好说，就是孩子太能磨人。

从早上起床开始，穿衣吃饭全要伺候，现在上学了还强点。原先在家的时候，每日还都要带他出去遛弯。有个小的在旁边，我基本啥都做不了，整天全围着他转。”

初引想起自己家里三位祖宗，心里感慨养孩子是不容易。

“现在宝宝上学了，会轻松点吧。”初引回复。

“也没轻松多少。”杨凡说着，一脸幸福样，“老二马上就要来了。”

初引听后笑着说恭喜。

选择是迫不得已失去一些，然后又心想事成得到一些。无所谓失意不失意，总归都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选择的。

“还没问你呢，现在做什么？”杨凡轻声问。

“开了个店。”

杨凡一脸惊奇，“果真么？是当年那个想法？”

初引点点头。

“那赶明有机会我可得过去看看。”杨凡顿了顿，又问：“有生意吗？”

“现在不就是？”初引在包里翻了翻，“只是没什么合适的给你。”

“嗨，咱们俩这关系，不讲那些。”

初引正在包里翻找，忽地瞥见手机屏幕亮了。她打开手机才发现，消息一串，未接电话也有两个。她正准备回过去，又看见新消息传过来：车停在路边。

初引抬头张望，找了一圈最后发现路尾那辆黑色轿车。

“有人来接吗？”杨凡收拾旁边的东西，说“那我送你过去吧，这些东西还怪沉。”

披肩从肩上滑落，初引轻拢也不在意，她跟着杨凡有说有笑地走过去，临近路尾才看见陈晗从车上下来。

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互相握手问候。陈晗接过杨凡递过来的东西，连声道谢。

“小引，结婚连帖子都没发，这可不对。”杨凡看着陈晗对初引控诉。

初引站在陈晗身侧，不知如何作答。

“很抱歉，这事刚提上日程，还没来得及。”陈晗用空余的手将初引拉到身边，“到时一定发。”

初引听到这话愣了愣。虽然他俩现在同居状态，但实质也还是是男女关系。结婚么，他们还没正式讨论过。怎么突然……初引扭头看陈晗一眼。

陈晗也笑扭头着看她。

杨凡看着眼前的两人，想起方才初引说想要煲汤，他一时联系起来，笑着回答：“那就提前祝贺你们了，喜酒我一定去。”

送走杨凡，初引跟着陈晗上车回家。今天路上陈晗话少，都是初引在一旁自言自语。到小区陈晗停好车，关上门便拉着初引往家走。

“今天很累吗？”

陈晗扭头看她。粉藕色旗袍，镂空流苏披肩、柔发、红唇……他捏了捏初引，回道：“还好。”

“我今儿得了个秘籍，待会可以煲汤给你喝。”初引有些得意地说。

杨凡推荐买的东西不少，按照搭配每样都放在一起。陈晗低头看手里的袋子，他像是想起什么，脚下倏地起风。

陈晗走地飞快，初引脚上套着高跟鞋，在后面滴滴哒哒。

陈晗将初引拽进家门，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家里三个小崽被这动静吓得不轻，纷纷探着脑袋往外瞄。

“怎么了，是——”

陈晗扔掉手里的袋子，猛地回身将初引抵在墙上，将她剩余的话全部吞掉。

“唔——”

初引被锁在方寸大的地方动弹不得，双手推拒。无奈面前的人进攻太凶狠，她脑袋撞得晕，现在嘴巴也被咬得疼。

袋子里的东西零零散散地滚出来，两个跟屁虫随着老爷一道纷至沓来，细嗅翻拾。不是吃的，算作玩物也不错。

祖宗们玩得不亦乐乎，全然忽略旁边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初引红潮漫过耳根，湿漉漉的情眼露着无辜。披肩被拽掉，旗袍也被揉得起皱，她喘着气仰头看陈晗。初引今天摸不准陈晗的性子，只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

陈晗也不见得比初引好到哪里。

被扯凌乱衣领，掩在里面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被初引无辜的神情勾得心里发痒，红唇晶莹透亮，他又重新贴上去，细细研磨。

只是这次不像刚才那样凶猛，模糊间他听见自己的暗哑的声音，也听见初引含着他的唇低声轻笑。

“我吃醋了。”

发出去的消息没人回应，电话也一直不接，陈晗坐在车里看远处的两个人，心里憋闷。

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有说有笑，二人身量相当，样貌匹配，陈晗心里承认他们俩是搭配的。而且他也看出来初引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放松，也是对外人不曾有的。

那句“小引”勾出陈晗心里的欲望，一路上他尽力压制，最后却被初引一句秘籍给击得粉碎，他的理智瞬间被烧地一干二净。现在他知道自己刚刚疯狂自虐的欲望，叫做占有。

初引扯着旗袍，懊恼嗔怪地看了陈晗一眼，“这衣裳是穿不得了。”

陈晗现在舒坦了，他在心里得意：穿不成最好。

两人身上凌乱，房间一片狼藉。

“你们三个……”初引蹲在地上翻捡，买来的食材被抓得体无完肤，这下好了，煲一锅西北风吧。

家庭地位这种事，既然撼动不得，那不如就老实接受。

一个家长，四个乖宠，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23章 熬夜

墙上的针脚步伐稳健，滴滴答答。三小只在阳台边靠卧，呼吸声此起彼伏。竹筷拦在木梳和普洱中间，侧身对着木梳酣睡。

卧室里的灯还亮着。

初引关上电脑，心里觉得空荡。她突然觉得习惯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平常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事无大小一切皆可过。如今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相处时不觉得，一旦分开就万分不适。

就像现在，家里祖宗们的刁钻口味要配合，阳台的花草要每日费心，最重要，是现在住的地方比原先更远了，晨起早高峰让人心生疲累。家里的男主人已经走了一个多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