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藏不住(18)
方时忍了忍,开口问司机,“之前金秘书也是这样吗?”
司机想了想,回答:“金秘书他一般就坐在车里处理公务。”
呵。
区别对待。
这个关头再瞧不出褚问青这副老狐狸姿态,方时十几年的书都算白念了。
想到这,她使劲在自己舌尖上咬了口。
下了五分力气,疼得她当即紧皱眉头,小脸瞬间苦了下去,那双漂亮温润的眼睛也强逼出了一点水汽。
她把车门推开。
用难受虚弱的声音对褚问青说:“不好意思啊褚总……我忽然身子不大舒服。”
她是真的舌头疼。
难受的样子装得挺像。
小把戏其实根本无法瞒过褚问青的眼睛。
但他没揭穿她,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抬抬眉梢,转身进了雅苑。
门缓缓打开。
褚问青的背影消失在门内。
方时关上车门,按了按嘴唇,痛得轻“嘶”了声。
目光一抬。
正巧对上后视镜中前排司机目瞪口呆的神情。
敢这么欺骗褚总,做出这种神奇操作的,她可真是头一个。
褚问青不在,方时少了大半顾虑。
她望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抬眸笑笑,俏皮地挑了挑眉梢。
实打实的两副面孔。
司机恍惚了几秒,忽然间恍然大悟。
像褚总这么优秀的人,三年来往他身上贴的美人不计其数,跟在褚总身后这么久,却从未见他动心过。
他仿佛一抔高山白雪,别人只能仰视,根本没法染指。
但方秘书不一样。
温软恬静,又不乏俏皮可爱。
和褚总登对得很啊!
难怪啊难怪。
***
雅苑是一栋年份久远的老洋楼。
是母亲当年的陪嫁。
褚父和继母结婚后这栋洋楼就闲置了,直到褚问青回国,简单收拾了一下,一直住到了现在。
褚问青在玄关处换好了拖鞋。
没急着上楼洗澡,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面前已经掉了漆的白橡木鞋柜。
鞋柜上立着一盏琉璃花瓶。
花瓶里斜插着几支干花,都是母亲生前亲自摆插的,褚问青不舍得丢,便留到了现在。
但年份实在太久了,再好的干花都早已褪了色。
良久后,褚问青解开衬衣纽扣,绕过客厅,转身上楼。
雅苑只他一个人住。
平日里除了一星期来一次的家政人员,鲜少有人走动,他也从不邀请人来,方时是这些年来的第一个。
可她却拒绝了。
还找了那么蹩脚的理由,生怕自己变身老狐狸,一口吃了她这只小白兔似的。
想到这,褚问青轻笑了声。
语气无奈又好笑。
他去做讲座、让她请吃食堂、暗箱操作让她来当自己秘书、请她吃糖、教她射箭……
她不知道,这些其实都是他的私心。
而想让她进来。
并非安的什么龌龊心思,而是想带她看看母亲当年和自己这三年多生活的地方。
总有机会的。
褚问青心想。
***
宾利停在树荫下。
车外暑气灼人,车内却一片清凉。
方时等着等着渐渐来了瞌睡,宾利后座宽敞柔软,陷在其中比宿舍的床还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
只听司机恭敬喊了声“褚总”,随后车门拉开,褚问青换了身衣服,利落干净地站在车外。
视线停在方时身上。
她头枕着车窗,细细的眉尖蹙着,颊边垂着几缕头发,衬得半张侧脸细腻雪白。
在褚问青眼中,方时就像是睡在了空调风口的小猫,柔软的毛发蓬着,很想让人撸上一把。
但他忍住了。
甚至还忍住了进车的动作,怕吵醒她。
褚问青敛了敛眸,重新关上车门。
司机见状刚想喊他,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车门一开一关,外头的热气卷进来,又被冷气逼退。
但车内仿佛多了丝清凉的香气。
宛如江南老家院子里种的一丛冷绿薄荷,清凉的,沁人心脾。
方时于这一刻醒了过来。
因为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时眉尖还是蹙着,她捏了捏眉心,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待视线逐渐清晰。
她问司机:“褚总还没洗完吗?”
司机朝车外抬了抬下巴,低声说:“在外面等着呢。”
方时闻声望向车外。
褚问青站在旁边的树荫里,手里捻着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叶。
沉默安静,却又抓人眼球。
第17章 哦豁……纪老师是有套路……
很快又到了周末。
从射箭靶场回来后,方时跟在褚问青身后连轴转了几天,各种会议和文件,忙得心累,不过却学到了很多。
褚问青大度地放了她一天假。
正巧今天又接到秦楚儿电话,她赶了最早的飞机过来,这时候刚好落地。
方时去机场接她。
在等出租车的间隙,秦楚儿给方时看了自己和纪老师的聊天记录。
从那条撤回的消息开始,一直到今天,拢共就五句话。
秦楚儿:“纪老师,很不好意思打扰您,我看了学院的保研简章,请问您今年收研究生嘛?”
纪老师:“?”
秦楚儿:“我想报您的研究生(忐忑)。”
纪老师:“下周末有空过来面谈吧。”
秦楚儿:“好的,谢谢老师。”
方时看完聊天记录,忍不住感慨:“纪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啊。”
秦楚儿叹了声,“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我这把火能不能化了他这块老寒冰……”
方时拍拍好姐妹的肩膀,打气加油:“慢慢来,别急。”
“我现在有点紧张,见到纪老师该说什么呀?”
秦楚儿头往方时肩膀一靠,撒娇似的哼了哼,“小方时,我好想谈恋爱呀!”
方时帮她把散落鬓角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动作轻柔,语气却嫌弃,“是谁说的姐妹一条船上走,谁不单身谁是狗的?”
秦楚儿嘻嘻笑了起来。
“单身狗的小船还稳当着呢,翻不了的。”
方时笑骂了她一句,这时车来了。
秦楚儿赶飞机起得太早,屁股沾上座位还没聊两句就昏昏欲睡了。
机场在郊外,离燕大足足十几公里的路程。
秦楚儿把头枕在方时肩膀上,打了个哈欠,“我先眯会儿。”
出租车绕上高速,一路没什么颠晃。
秦楚儿手机松松握在手里,放在腿上。
方时耷着眼皮,隐隐也开始犯困。
这时,手机“滴”了声。
方时以为是褚老板又有指示了,一下子清醒了。
本想从包里翻出手机,目光下移,却忽地看见秦楚儿手机屏幕亮了一瞬。
进来一条消息。
纪老师:“你到哪了?”
方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再看时,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狗子狗子!”方时急忙推醒秦楚儿,“纪老师给你发消息了!”
秦楚儿本睡得迷糊,闻声睡意顿消,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纪老师发的消息!
车窗外掠过一片绿桦。
车内光影流转,勾在秦楚儿微挑的眉尖和唇角,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她手指停在聊天框,敲好字又删。
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最合适的词句。
或许每一个心里藏着人的男女,面对一段可期待却未可知的缘分时,都会和秦楚儿一样谨小慎微。
方时忽然有点羡慕她。
从包里翻出手机。
并没有消息进来。
即便是周末,但像褚问青这么忙的人,应该是没有时间关心小秘书的周末是怎么过的吧……
方时并没意识到。
和身旁秦楚儿的雀跃惊喜不同,她的眉眼间藏着一抹难以觉察的失落。
“你看我这样回行嘛?”
眼前忽然递来的手机把恍惚中的方时拉了回来。
方时回过神,认真看了眼。
未发送的聊天框里写着:
“纪老师,我已经下飞机了,现在正在往学校赶,我是直接去您办公室找您嘛?(可爱)”
“可以啊,就这样发吧。”
秦楚儿吸了口气,摁下发送,忐忑地等消息。
良久之后。
纪老师回复:“好的。”
短短两个字。
不过秦楚儿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