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饵+番外(76)

南织以为自己眼花了。

直到那个男人忽然向她走来,她才意识到是真的——她和唐禹撞见了。

*

言湛从早上忙到下午。

摘下眼镜,他靠着皮椅闭目休息,不住地捏着眉心。

噔噔噔——

“进。”

方博拎着食盒进来,“言总,我叫了清粥小菜,您多少吃些。”

言湛没胃口。

不仅没胃口,他的胃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隐隐作痛。

“她呢?”他低声道,“吃了吗?”

“南小姐没在房间。”方博说,“大概是午餐前,南小姐外出还没回来。”

言湛睁开眼。

看看时间,快到四点。

今天她不用去剧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能去哪里?

*

这场见面是躲不过了。

一次电话、一次楼下守株待兔,唐禹说什么都要追上南织。

两人回到之前的西餐厅。

“要不要吃些甜品?”唐禹问,“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甜的。来,你看看菜单。”

南织微微别开脸,动也没动。

唐禹看了眼立在旁边的服务生,自顾自翻开菜单,说:“那就来你们这里的招牌或者特色甜品吧。饮料也是。”

“好的,先生。”

不得不说,他这个女儿出落得很美。

当年,南书卉是新闻学院的女神,追求者无数。她的女儿比她还要美,不仅五官更为精致出挑,气质也清雅端庄。

而她的这份“出色”里,有他的影子。

思及此,唐禹心中得意。

甜品和饮料上桌。

唐禹笑着说:“你尝尝看。不好吃再换。”

南织保持着之前的样子,依旧不动,沉默着。

见状,唐禹也放下咖啡杯,说:“芒芒,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爸爸一直很惦记你。”

南织愣了下,随即笑了。

“是真的。”唐禹道,“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不敢去美国看你。好在你现在回来了,爸爸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南织松开交叉着的手臂,问:“怎么补偿?”

“我已经让律师草拟好文件。”他说,“只要你回家,基立建材19%的股份就是你的。这是爸爸这辈子的心血,一定要交到自己骨肉的手里。”

南织垂眸。

她很想笑,可笑着笑着,眼眶怎么就酸了呢。

他真是为了叫她继承产业。

虽不愿意承认,但她对他还是藏着那一点点的希望,希望他是老了,真想起女儿了。

可现实就这么残酷。

“你留着给别人吧。”南织说,“你的东西,我一分一毫都不会要。”

唐禹眉头拧起,再要张口,南织站起来。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她拿起包下了台阶。

“站住。”唐禹呵道。

南织停下脚步,握紧包包。

唐禹沉气,双手交叠在桌上,“我知道因为我和你妈妈的事情,你对我心里有恨。可你大了,也该明白,成年人之间的相处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和你妈妈不能再过下去,分开是必然的。”

南织冷笑:“那你和我妈不能过下去的原因是什么?”

“这……”

“怎么不说了?”她上前一步,看向桌上的甜点饮料,“也是,你可能记性不好。”

南织端起樱桃芝士蛋糕,“我是爱吃甜,但我樱桃过敏。吃多了,会窒息。”

“……”

“还有这杯苹果凤梨汁。”她微微一笑,“小时候,我最不爱吃的水果就是苹果。”

“……”

“这么一看,你的记性确实不好。”南织放下蛋糕,“所以,难怪你会忘记你和我妈过不下去,是你因为出……”

“够了!”

唐禹拍案而起。

四周围竖着耳朵的顾客和服务员吓了一跳,纷纷摆正身子。

唐禹走下台阶,站到南织面前,咬牙道:“你就非要和自己的爸爸这么剑拔弩张?你的礼貌呢?你的教养呢?我不过是希望好好弥补你,这也有错了吗!”

“你何止有错?”南织仰起头,“你根本就不该生我!”

“你!”

唐禹挥起手,升到半空又猛地停住,最后落下。

“随你怎么说。”他哼道,“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这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南织一怔,下意识后退半步。

刚刚有那么半秒,她仿佛回到南瑾山的葬礼。

黑白遗照摆在灵堂正中,老人笑容和蔼谦和,招着手唤“芒芒”的样子犹在眼前。可不管她怎么喊“外公”,老人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再也不会睁开眼。

“我不是。”

唐禹没听清这话,他见人似乎冷静下来,以为还能有的谈,没想——

“我姓‘南’,不姓‘唐’。”南织斩钉截铁地说,“我跟你没有半分钱关系,你也不是我爸爸,你不是!”

啪!

唐禹一巴掌甩了过去。

“谁给你权力叫你改姓?”他喊道,“你是我女儿,我命令你立刻把姓改回去!”

南织半边脸麻木,脑子嗡嗡作响。

捂着脸,她冷冷地看向唐禹,回道:“你没有女儿。”

*

天气最是叫人琢磨不透。

黄昏将至,夕阳刚敛去半张脸,乌云便卷着狂风笼罩了城市。

方博汇报南织去了银河广场,并且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和他人闹了不愉快,之后从银河广场离开。

“什么人?”言湛问。

“是个中年男人,五十岁左右。”

言湛笔锋一顿,不好的预感冒头。

放下笔,他将后续事宜交由方博,拿上外套匆匆离开房间。

第44章 四十四只饵

发现南书卉的药瓶, 是在国内中秋节的前一天。

南织和古月阳聊着电话。

她帮古月阳去找早年她给南书卉的一枚胸针,药瓶在抽屉了滚了个来回。

阿米替林。

抗抑郁的常见药物。

南织查清楚药的用途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找古月阳。

古月阳问她怎么了?

她攥着药瓶, 满肚子的话想说,可末了, 却只是不停地哭。

从那以后,南织试着去更多地了解南书卉。

哪怕她还是那样夹枪带棒地讽刺她,她也不再逃避,继续靠近。

遗憾的是, 她们的和解来的太晚。

那一天的前晚。

母女二人坐在壁炉前,一个喝咖啡,一个喝热可可。

“这次你生日, 咱们去夏威夷。”南书卉说, “我给你做仙豆糕,想吃什么馅料的?”

南织笑着枕在南书卉的腿上,调皮道:“妈妈馅儿。”

南书卉笑着捋顺她的头发。

壁炉的火焰暖和极了。

咖啡和可可的香气在这片暖绒的呵护下,味道舒甜,萦绕在她们周围, 那是属于她们母女最好的时光。

转天一大早。

吃完早餐,一个去上班, 一个去学校。

“晚上我尽量早回家。”南书卉笑道,“咱们去采购。”

南织拍拍手,趁机“勒索”:“我想买条裙子,大裙摆的。去夏威夷的时候好拍美照。”

“好。”

两人道别。

这一天, 南织在学校如旧,脸上总挂着笑。

同学问她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说不上来,就感觉心里很自在舒畅, 便说可能说快过生日了吧。

下午的活动时间,她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讨论话剧。

老师急匆匆把她叫走,带到办公室,关上了门。

她见老师神色奇怪,问怎么了?

老师犹豫片刻,最后选择直截了当告诉她:“your mom got into a car accident. ”

那一刹那,所有的美好轰然崩塌……

轰隆。

夕阳彻底消失在天边,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四起。

南织坐在朝云河旁的长椅上,看着行人步履匆匆,躲避即将到来的大雨。

她也该躲,就是不知道该往哪儿躲。

手机在包里不知道响了几百遍。

她不想知道是谁在联系她,继续发呆,任由狂风在耳边呼啸。

刺啦——呲呲——

复古路灯下绑着的音响忽然响了几声。

朝云河是D市有名的景点之一。

节假日时会有喷泉表演,白天更是不间断播着流行歌曲,也是大妈们广场舞场地的不二之选。

只是这时响起不知道要播什么?

“播送一条寻人启事。”

广播里的女声似乎有些慌张,语速停顿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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