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他(44)
沈清寒是她高考成绩出来后,等她填完志愿才出国的。
他叫她来送,她没去。
她其实去了,她躲在一边,看着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再不走就要误机了才离开。
安瑜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身边没有他的日子,实际上她早就在脑海里排练过千百次沈清寒离开时候的场景,为这一次的诀别做模仿,做预习,以免她太过失态。
然而当这一刻来临,她才知道那些都是没有用的。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脏里蔓延,那是无数次演练都演不出来的痛苦。
她看见他登上的飞机从天边划过,离开,最后消失成肉眼看不见的样子。
“哗啦啦”外面一下子就下起了暴雨。
她的心里也下起了雨。
她慢吞吞的往外走,漫无目的,没让人接。
不远处的商场在播放音乐。
她沿着屋檐走近了才听出来放的是《六月的雨》。
“六月的雨就是无情的你
伴随着点点滴滴痛击我心里
我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却为何把我丢弃在风雨里”
她听着,忽然泪如雨下。
——
沈清寒走了,他出国留学的事情也彻底暴露。
安瑜要面临的是家里的狂风骤雨,甚至也许还是禁足,是把她绑去国外的风险。
她已经筋疲力尽,不想再面对这些。
好在她早就做足了准备,拿上身份证和一年来存下的一些零散的钱,就逃离了S市。
她报考的是B大,所以去了B市投靠谭萱。
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原来谭萱在和一个男生合租。
她来了之后,那个男生就搬出去了,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她有些打扰别人生活的无措。
兴许是她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谭萱推荐她找点事情做。
她告诉安瑜,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东西。
安瑜说不出口,说不出心里那个巨大的会漏风的洞,说不出灵魂的空虚,她缄默,满脑子都是你怎么会懂。
但她还是在谭萱的推荐下找事情做了。
过去的十八年她学会了非常多的技能,这些技能让她在此刻找到了真正的、不是以取悦父母为目的的用处。
她高考考了S市的状元,再加上会很多技能,权衡之后,她去当了家教老师,既是给自己开启一个新的篇章,也是给自己未来的大学生活攒点生活费。
从S市离开那刻起,她就没有再打算从家里拿钱了。
去家教的那家人很好,甚至让她感受到了在家时都不曾有的放松,唯一让她感觉有些紧绷的反而是来自她自己的压力,她怕辜负人家的信任。
谭萱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她之前不信,却在日复一日与小孩的交谈中,每日的忙碌中,好像真的有一点点恢复过来,有一点点开始重新热爱起这个世界。
沈清寒像一道伤疤刻在了她的心上,而她渐渐将他遗忘。
转眼到了B大开学的日子,她暂时辞去了家教这份工作。
去学校报告。
她走得匆忙,其实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但是早在志愿填报之前,B大的有些老师就已经给她打过电话询问她是否有意向入学B大。
她去B市之前,也早就跟几位老师通过气,只要她带上身份证就好。
开学那天她跟何姿苑在校门口回合。
看见何姿苑好大阵仗,全家都来送她读书了,还在埋怨她考得那么远。
安瑜睫毛颤了颤,心里有些羡慕。
但很快她就没空想多的了。
因为何姿苑妈妈非常热情,拉住她就开始唠嗑。
“你就是安瑜吧?哎呀我们宝在家里提过你好多次了!她特别要强,很讨厌比她厉害的人的!但是她在家里啊,又说你多么多么厉害,又说你们关系多好,你肯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吧!”
“唉大学我们就不能待在她身边了,我们宝她也不愿意,所以你们两个在学校一定要互相照看,互相帮忙啊!”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直接跟阿姨开口,阿姨一定尽力帮你们,来小瑜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
热情地安瑜都有些招架不住。
等何妈妈走了,何姿苑才不好意思道,“吓到你了吧,我妈妈就这样...我也叫不住。”
安瑜笑道,“没有,其实很可爱。”
她们俩不是一个专业,宿舍也不在一块,确定何姿苑能自己应付后,安瑜就离开了。
B大的学生宿舍都是上床下桌的四人寝,很宽敞,也有独立卫生间和空调。
她们寝室的女孩子也很好,都很乐观开朗,几人很快就打成了一团。
社团招新的时候,安瑜还是和何姿苑一起。
社团这个东西在文华念书的时候其实也有,但是她们都没有参加。
这会就比较新奇。
她们路过一个创新创业协会,突然被叫住了,“同学,要考虑加一下我们协会吗?”
两人回头。
是一个长相相当帅气的男生,方框细边的眼镜把他的俊秀压了一压,但仍然可以看出君子如玉。
何姿苑拉了拉安瑜的袖子,“找你的。”
和安瑜在一起久了,她都习惯了,第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投注在安瑜身上。
然而那位学生嘴唇弯了弯,可以说是颇为亲切地道,“学妹,是在询问你哦。”
何姿苑突然顿住了,结结巴巴道,“找、找我干什么。”
“找你加入我们协会啊,我对你很感兴趣。”他坦率道。
看着两人间无形地别人插不进去的气氛,安瑜忽然觉得,何姿苑要铁树开花了。
最终何姿苑被美色迷进了创新创业协会,而安瑜也鬼使神差地加了一个画协。
她和新的同学进行了很多写生活动,认识了很多很好的人,她有时候跟着美术生出去写生的时候,会想起沈清寒,如果他也在这里的话,想必也是这副光景吧?
大学的生活对于她来说真的非常美好,再也不必被管束,遇见了朝气蓬勃的人们,有一天她走在大学的情人道上,看着仍然璀璨的绿叶和不加掩饰的情侣们。
竟生出了“只是春光如此,却不得见你”的感慨。
与沈清寒的那一段就像梦境一样在脑海里播放。
第一次见面时他递给他外套,提醒她“小心点。”
她不小心在教室里骂了他“垃圾”,还被他抓了个正着,于是主动求和。
她第一次去他家里。
马术赛他安慰她,说,“你是如此可爱的女孩。”
还有后来,在KTV包厢里那个深刻的吻。
在电影院的吻。
篮球赛他目无旁人的嚣张和可爱。
以及最后他毫不留情的离开。
当这一幕幕和录像带一样在自己脑海里播放时,安瑜发现自己当时的很多情绪都已经远去了。
他就像她黑白青春片段里出现的一场烟火,在点燃照亮她之后,终究会有烧完的时候。
她的痛症在变好,她开始能够正视这一段感情,正视她在低谷时他递下的那根绳子。
她想,不管怎么样,她是感谢他的。
就当她以为她彻底遗忘和埋葬这一段感情,开启新生活时。
她收到了一个来自S市的包裹。
第37章 三十七回上头 我想你想的要疯了。……
包裹是安舜寄过来的。
她犹豫了很久拆不拆, 但最后还是拆了。
最上面的是安舜写的歪歪扭扭的信。
“姐,你走那天,赵姨拿回来一个寄给你的快递, 我怕妈妈把你的丢掉, 就藏起来了。你一直不回来, 我就寄给你吧。姐姐,我很想你。安舜。”
安瑜抿了抿唇,把信拿开,下面又是一个快递盒。
安舜没拆过。
快递是沈清寒寄过来的。
她拆的时候手有些抖。
很大一箱的东西, 里面有他过年时要送她的围巾, 一只金色的笔, 她凑近了看才看见笔上刻着的奖项名字,大约是她失约那次他拿的奖,还有些他的画, 和看起来像是他母亲遗物的一些贵重物品,最后是一张卡片。
写着“等我。”
安瑜眼中迷惘, 他总说要她等他, 等四年吗?
他怎么能那么确定, 当四年过去,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忽略掉隐痛。
将东西藏在了衣柜的最深处。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她收拾好情绪,看了下,是他们班的体委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