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破后立(15)

维权组的人在贴宣传纸时，罗琳琳立马把情况反映给顾律他们。顾律他们连忙赶了过来，直接把贴着的宣传纸撕掉。

秦律看着宣传纸上的宣传语念了出来，“团结一致，维护业主权利。他们还不是业主呢，以业主自居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们准备几个号加入他们的内部群，留意他们的动向，警惕故意煽动的行为。我们找个时间和他们的代表聊聊，摸摸他们的想法。”顾子君看着宣传纸也觉得麻烦，这种维权组织就怕别有用心的人在里面煽动大家情绪，给重整工作增加阻力。

小风波过去，工作继续。有好些在外地工作的人也特意赶回来，就为了当面看看，亲自问清楚情况，看是否是真的在解决问题。

周六关雎一上班就接待了一对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的夫妻。关雎给他们倒好茶水，把小太阳打开，准备开始申报债权。

“你们这售楼部挺冷的哈，呆在里面和外面没区别。我们刚从广州赶回来，一下高铁就连忙穿上羽绒服，太冷了。”债权人捧着热水感觉舒服多了。

南方的冬天总是恋恋不舍，时不时还会回来看看大家，所以在南方好似是直接从冬天到了夏天，春天就好像很短暂的停留过。

“是的，这几天温度又降了下来，你们从广州回来，那边很暖和吧。”关雎这几天在售楼部也是被冻得够呛，身边得开着两个小太阳才行，一个也不太顶用。

夫妻俩可能看关雎好说话，上午也没什么人来申报，就和关雎聊了很多。

这些年两人一直在外打工，孩子放在老家由爷爷奶奶带着。之前的打算是夫妻俩在外打工赚够了钱回家买个房，把孩子从老家接过来，一家人在一起，孩子在城里读书接受好的教育，夫妻俩也在这安顿下来，不在需要在外漂泊、居无定所。

夫妻俩还和关雎说起在外打工的日子，他们一直是租房住，也知道在一线城市没有能力买房安家，一直没有归属感。平时生活要省钱，所以租的是一居室的房子，里面也就是简单的床加个桌子、椅子，柜子这些也不需要，东西就放在纸箱子里或者地上，凑合着过就行。

好不容易存够钱了，十分仔细认真的对比价格、周边环境确定好这套房子。签完购房合同的那一刻真的很开心、很满足，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小天地，里面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从那之后他们会经常逛以为不敢逛的家具店，看着那些漂亮的、功能齐全的家具摆件，一起设想着交房后如何装修自己的房子。

所以怀着对新家的畅想和对未来生活的期盼中听到房子烂尾的消息，对夫妻俩打击不小。原本按计划小孩读幼儿园的时候就能搬进去，顺利地开始读书，结果现在小孩还在老家上小学，夫妻俩也继续在外面漂泊打工。

他们的存款并不支持他们购买第二套房，银行的贷款也不支持。现在能解决这个房子的问题，他们很开心也很支持关雎他们的工作，但同时也担心最后的重整方案会对他们不利，需要加很多钱。

关雎和大家说完这对夫妻的事情后，大家沉默了，购房户整个事件中可以说是最无辜的群体之一，对那些真正买房子居住，经济条件一般的人来说，烂尾的影响不只是简单的没有房子，可以说是整个生活规划都会被影响。

最后的重整方案也肯定不会是按照几年前的房价继续购房，购房户们如果想继续要房肯定是要再付出部分金钱，毕竟这说到底是一门生意，不是慈善。

“我们能做到就是尽最大努力去维护债权人的利益，帮他们在投资商之间找到平衡点，做到共赢。”顾子君发言打破沉默。

同时顾子君对关雎的印象也发生改变，没想到在关雎所处的生活环境下，她对普通人也有同理心，上次的工程款也是。

“嗯。”关雎虽然对这对夫妻感到同情，对公司股东感到气愤，但也明白想要重整成功就要互利共赢，这样才能保障更多人的利益。

债权申报也快接近尾声，但越到后面，情绪激动、不配合的债权人也都暴露出来。关雎她们也不想触碰到债权人那根敏感的神经，在接待过程中都尽量语气温和，用词委婉。

吴敏看着大家温文尔雅、轻声细语的，即使受气了也默默往里吞的样子在旁边调侃道：“我们学法后最温柔的一面都是留给债权人的。”

“脾气不好的人真的做不了律师，也做不好破产。只希望接下来大家都能心平气和、顺顺利利的结束。”李玲在旁边祈祷。

可老天爷就喜欢看大家的热闹，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大家正忙着申报，忽然听到关雎那边传来争吵声。

关雎正同时负责三位债权人的申报，大家填写完的时间不同，有一位债权人的表格已近填写好了，但关雎看打印机那边有人正在复印，就继续指导其他两位债权人填写表格，想着等大家都填写好后再一起去复印资料。

写好资料的债权人看关雎不打算先弄完他的申报，立马就炸了，大声指责关雎不想帮他申报债权，浪费他的时间。

关雎正指导着其他债权人呢，忽然被旁边的人指着头大吼大叫的指责，一下就蒙住了，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梁琪一听到争吵就赶过来，看见关雎蒙在那，旁边的债权人情绪激动的动手乱指，就赶紧把激动的债权人劝到一旁，让罗琳琳去看看关雎。

关雎反应过来后就对琳琳说没事，继续工作。罗琳琳看关雎脸色没有异样就放心下来，继续打印材料。

另一边梁琪也安抚好情绪激动的债权人，小插曲告一段落，大家继续有条不絮的工作。

吃晚饭的时候又提起这事，大家纷纷安慰关雎，不要放在心上，还起哄让顾律带关雎去按摩好好放松一下，不要总是一个人自己偷偷按摩。

关雎心大，完全没放心上，也挺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的。关雎到是对按摩的提议很心动，这些天真的有点累，颈椎那块感觉有点僵硬，但和顾律去那还是敬谢不敏。

顾子君了解情况后也特意和关雎说：“法律从业者往往会面对很多负面的事情，当事人也可能会把他们的一些情绪发泄在我们身上。这时候我们自己不能陷入负面的情绪里，要始终明白自己的责任。当情绪调节不好时，可以发泄，也可以找朋友家人安慰，无论如何不要憋着，要释放出来，不要让负面的东西留在自己的心里。”

关雎听顾律这么说到是好奇别的事，忍不住问顾律：“顾律也会被负面情绪影响？那顾律一般怎么宣泄情绪？”

顾律听关雎说完也知道关雎没有被影响到，心性还是比较坚定地，也放下心来，随后回答关雎：“当然会。我发泄的方式是睡觉，睡好了感觉也没什么问题了。”

关雎其实想知道顾律会被怎样的事情所影响，毕竟他看起来无坚不摧，一切都难不倒他的样子，但还是没问出口，说到底还是有点敬畏顾律，虽然关雎感觉到顾律挺照顾自己的。

很久之后，关雎也成长为看着无坚不摧、任何时候都自信沉稳的样子，也越来越像顾子君。

晚上俩人难得晚上没有工作需要处理，关雎和顾子君便窝在影像房一起看了一部一直想看的老电影。

看到主角失意时一个人在那难过，关雎忽然想起以前一直好奇的问题，侧过头看着顾子君被屏幕光源照射得忽明忽暗但难掩魅力的侧脸，愣了会才回过神，问道：“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靠睡觉来发泄？”

顾子君早就感觉到关雎盯着自己发呆，但这问得太突然，一时也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揉了揉关雎的头发想看看这脑瓜子里都在想着什么，微哑着声音问：“睡觉来发泄？”

关雎也反应过来有歧义，脸起了一道薄薄的红晕，还好房间关灯了看不见，连忙解释自证清白：“就是我之前实习时你说你发泄情绪的方式是睡觉，我就是想问什么样的事情会影响到你？”

顾子君也想起前因后果，但手碰到关雎的脸时感觉有点热，随即想起很多个夜晚里的关雎，面若桃花，眼含秋水，害羞又跃跃欲试的样子，心痒难耐，随即把电影暂停。

“某人迟钝的时候就想睡觉发泄。”顾子君贴在关雎的耳边说，热气喷在她敏感的耳朵上，暗哑性感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关雎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