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成荫+番外(24)
“嗯,”他顿了顿,“我在A国。”
“你这段时间都在国外?”
“是。”
成荫沉默几秒,有点尴尬:“那你,你继续忙吧。”
“我不忙的。”
成荫松了口气,垂下眼,脚尖点着地面,唇微抿。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嘉木沉默。
“……我很想你。”
她重新抬眼看他,语气认真,“我想见你,高嘉木。”
高嘉木僵了下,暗自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脏好似被泡在了药水里,又酸又胀,疼得难受。他想,Richard说得没错,她的确掌控着他的情绪。
“你不想见我吗?”成荫问他。
“……”
高嘉木喉咙发紧,不得不抓住点什么,寻求依托般。
“想,很想……”他望着万里之外的她,眼也舍不得眨,“比你想的更想。”
成荫笑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阿荫……”
高嘉木挣扎几秒,“我刚才在看医生。”
成荫微怔。
“我生病了,阿荫。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在这里看医生。”
他的声音是平静的,握住方向盘的指节却泛着青白,他觉得尴尬、难堪,可是并不想隐瞒她。
“原谅我,那天在广城说了谎,我离开并不是因为拍摄时间变动,而是我发现我的病复发了,我很惶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空气静了片刻。
什么病,似乎不必再多说。
成荫想起那晚他绝望而疯狂的表情,心像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他羞于向她启齿,为什么,因为精神上的病痛总是被有色对待吗?
“我来找你,我们当面讲,好吗?”成荫缓慢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不看到你我放心不下,你明白吗?”
旁边的车缓缓驶出,金发碧眼的女郎朝这边看两眼,吹了个口哨。高嘉木忙不迭别开眼,深深吸了口气,又望向她。
“我知道,阿荫……后天,后天好吗?我会回来见你的。”
创伤
腊月二十五,蓉城国际机场人山人海。
男女老少各个年龄段的人齐聚,手里抱着举着各种应援物件,上面写的都是同一个名字——姚星昀。
成荫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但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手机里甚至还收藏了几部他的电影。
一问才知道,姚星昀要来蓉城参加春晚分会场节目的排练,正好是这天的航班,下午才到。
成荫看了眼时间,不过上午十点半,追星真是不易。
她费尽力气,好容易挤到了人群前面,摸出手机,正准备给高嘉木发消息让他走VIP通道,就看到他随着一群人走出来了。
高嘉木戴着鸭舌帽,黑色口罩,穿一件深蓝色长款羽绒服,也不显臃肿,右手推着巨大的行李箱,上面还放着一个黑色的运动包,握着推杆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实在显眼,成荫听到旁边的女孩议论:“那是昀仔吗?是不是有点像?航班改了吗?”
话音落下,突然有人开始喊:“姚星昀!是姚星昀!”
“哪里哪里?啊啊啊昀哥!”
“昀哥我爱你!欢迎回家昀哥!”
场面突然开始变得混乱,成荫被推搡着,简直哭笑不得——哪个大明星不带保镖?有这么单枪匹马还自己拎行李箱的么?
成荫试图向周围的人解释,可惜微小的声音如泥牛入海,很快便被轻易淹没。
她穿着高跟鞋,几度怀疑自己踩在了谁的脚上,却连对不起都不知道跟谁说。她几乎是被推着走的,某一下没踩稳,鞋跟扭了下,身体一倾,又被稳稳扶住。
雪松混合着香根草的味道,不太浓烈,温柔地将她包围。
嘈杂的声音又持续了片刻,突然就安静下来,成荫抬起头,看到高嘉木已经摘下了口罩和鸭舌帽。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睛里布着血丝,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原来不是昀仔啊,但是也好帅哦,是素人吗?不进娱乐圈好可惜。”
“这道题我会!他叫高嘉木,是摄影师啦,给《TQ》杂志拍过封面,很厉害的!”
“卧槽,是我知道的那个高嘉木吗?中茂老总的小儿子?”
……
成荫从来没被这么多人行过注目礼,都是拜旁边这位所赐,偏偏他自己却无比的淡定。高嘉木一手揽着成荫的肩,礼貌而冷静地对挡道的人说着,“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他的嗓音沉沉的,带着点疲惫的哑,不轻不重,硬生生打开一条道。费劲挤出人群这种狼狈,好像从来就与他无关。
成荫的心被左肩上那只手牵动着,不觉屏住呼吸,仿佛整个沉进了深海,周遭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他,存在感分明又清晰。
高嘉木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回来时发现成荫坐在驾驶室。
“你开吗?”
“嗯,你休息会儿。”
于是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安全带。”成荫提醒他。
高嘉木莞尔:“差点忘了。”
点火起步,打转方向盘掉头,成荫看着前方:“你饿不饿,先去吃饭吧?然后去我那儿。”
“好。”高嘉木说。
上高速时,天上下起了小雨。车窗外,风景快速倒退,整座城市笼在灰蒙蒙的雨雾中,熟悉又陌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说着说着就没了声,成荫侧过头,见高嘉木闭着眼,抱着手臂倚在窗边,睡着了。她调高了车内温度,开始专心开车。
到金海花园时雨已经大了,成荫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下,本想喊醒高嘉木,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
雨水敲打车窗,汇成涓涓细流蜿蜒而下,人行道上,过往路人步履匆匆。
成荫从包里摸出ipad和apple pencil,点开procreate软件,端详着高嘉木,开始勾线。
寥寥几笔,已颇具神韵,她沉浸其中,越发专注。高嘉木的睫毛似乎颤了颤,缓慢而轻,最后还是没有睁开。
雨势大了又小,金色的光线乍破云层,丝丝缕缕倾洒天际。
成荫终于停笔,两厢对比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她放下ipad和笔,又托着下巴看了会儿高嘉木,凑近,在他颊侧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然后缓缓后撤,温软的唇擦过肌肤,停在耳侧。
“你醒了的,是不是?”她低声问。
高嘉木睁开眼,她靠近的那半边身子又酥又麻。
“我打扰到你了吧?”她又问。
高嘉木没答,侧过头,一手揽住成荫脑后,深深将她吻住。
小别胜新婚,这个吻浓烈而炽热,不过片刻,两人都有些情动。
成荫退后些,微微喘息,“回去点外卖,好吗?”
进了电梯,两人又纠缠到一起。高嘉木托着成荫的臀将她抱起,待电梯门一开便大步走出去,边走边低头与她接吻。
灵巧舌尖拨开唇齿,试探挑弄,濡湿的唇舌紧紧交缠,密不可分。
还是不够。
开了门,他们迫不及待地将对方剥光,赤.裸相对,温热的肌肤紧密相贴,令人着迷的酥麻感从心脏一直颤到了指尖。
距离更近时,成荫忍不住仰头,脚趾蜷起,用力地抱紧了高嘉木。
……
一场纵情尽致的欢.爱。
结束后,缠绵依旧。
高嘉木亲着成荫的肩膀,从身后将她紧紧拥住,如此密丝合缝,不留空隙,好像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般。
成荫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似深海漩涡,仿佛要将她吸进去,引着她,不断下坠。
想起那天他说的话,成荫心中忽然涌上酸楚,抬手抚摸他的脸,轻声问:“高嘉木,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向我道别的么?”
话音落下,似一把重锤重重地锤在身心,两人都不禁颤了颤,眼眶随之红了。
半晌静默,高嘉木重新拥住她,声音很轻。
“不是的阿荫,对不起,我有私心……”
成荫笑了笑:“高嘉木,你知道自己很傻吗?在我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谁都会生病,难道我病了你就会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可是阿荫,这不一样。”高嘉木垂下眼,“我或许会伤害你……”
“我不怕。”
“可是——”高嘉木见她皱眉,便将话咽回去,无奈道,“我知道你不怕,是我怕。阿荫,我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尤其是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