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该是我问你吧?”
两人面面相觑。
“你确定你喝的不是掺水的?”归于璞拿起他的杯子看了眼。
“都同一瓶酒倒出来的。”
“你没去卫生间吐掉?”
“去了,没吐,你不也去了?”陈序龙抖擞下肩膀,“哎你喝不过我就直说,又不丢脸!——李白还喝不过杜甫呢!”
归于璞怔了一怔,笑起来,闭起眼睛摸了摸陈序龙的头发,做梦似的:“是啊老弟。”
陈序龙担忧地挑眉:“该不会还得送你回去吧?”
*
陌生的蓝色轿车停在院子外,夏榈檐在屋子里畏手畏脚探头探脑,不敢出去。
她藏在窗户后面,悄悄地戴起眼镜观察。这时候,一个晃晃悠悠的人从车后座下来,搭着旁边那个比他矮但至少站得稳的人,用力地摇了摇院子门。
“表哥?!”夏榈檐不可置信地看着,连忙跑了出去。她站在门前看了半天,看看醉醺醺的归于璞,又看看一旁的陈序龙,不相信地指了指,“这是我表哥?”
“你是他表妹?”陈序龙问,“是啊,这是你表哥,归于璞嘛。我是他大学舍友。表妹,快给我们开个门,我那里还有个人要送呐!”
“是你把他灌醉的吗?”夏榈檐一边开门一边问。
“怎么可能?”陈序龙辩解,“他酒量不如我就醉了。”
走进屋子,明亮的灯光忽然闪到眼,归于璞捂着眼睛往沙发上一躺:“榈檐,关灯!”
夏榈檐皱眉叉起腰来:“居然还有点意识啊。”
陈序龙笑了:“我得先走了,不然我真想把这幕拍下来。”
“不用你说,我也会拍的。”她从后口袋摸出手机,将陈序龙送走后,锁了门,朝楼上喊了一句:“姐姐!”
秋澄光没应。
这时候,归于璞在沙发上发出点动静,揉了揉眼睛,问道:“澄光呢?”
“在洗澡。”
“我也要去洗澡了。”他捂着脸站起身,踉跄地走了两步,撞歪一块圆桌。
夏榈檐一边拍摄一边要去扶他,他摆摆手:“我没醉。”
“Oh no,说了这话就是醉了。”
他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走得还不算颠三倒四,夏榈檐张开双臂在后头护着他。
到了二楼,归于璞不往自己的房间走,却往敞着灯的那一间晃去,夏榈檐急忙揪住他的后领:“喂,那是姐姐的房间!”
“我要找她。”他倔强地走了过去,正当进门时,右手边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秋澄光穿着睡衣走出来,瞧见这个满脸通红还衣冠不整的男人,她不由得了“哈”一声:“你去哪儿了?”
“我去聆南酒吧了。”归于璞走上前,扯了扯领带,几下扯掉了。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一走上前,直接弯腰抱住她,秋澄光吓了一跳。夏榈檐惊得捂住嘴,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停止拍摄。
秋澄光被他搂在怀里,眼前铺天盖遮住视线的是他迷糊的一张脸——迷糊得还有些可爱,但眼下的情景只让她想揍人。
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和酒味的交融,她愤愤地打了他一下,感觉那气息被酒气糟蹋了,他却一个劲儿地把她使力搂紧。
他把脸颊埋在她的肩头,灼热的气息和胡渣有些扎人,秋澄光又痒又恼,被他抱得满脸通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哄小孩似的:“好了好了,快点准备睡觉了。——榈檐,你下去倒杯水上来。”
“哦,好!”
秋澄光扶着他往房间走去,归于璞一手搂着她,要倒下时,连带着将她拽倒在床上,又迅速压过身子将她藏在怀中。
秋澄光吓一跳,连拍了好几下哄:“别别别,等等榈檐要上来了!”
他不动,拉起被子将两个人盖了起来。秋澄光欲哭无泪,归于璞低头在她脸上吻了几下,忽然道了一声“晚安”,一瞬间就睡着了。
秋澄光屏着气听他的动静,在确认他睡着之后,将他的手从腰上拿下来,让他翻了个身躺到一旁,掀开了被子。
一掀开被子,她便看见夏榈檐端着水一脸震惊地站在门边。秋澄光早有预料,因此解释得僵硬但也算镇定:“他……太重了,我又打不过他。”
夏榈檐急忙放下水杯过来扶起她:“姐姐,你脸好红哦。”
“是吗?”秋澄光窘然,摸了摸被他的胡髭扎得通红的脖子,抬脚踢了他一下,“气人!他跑哪里去喝的啊?”
“他刚不是说了吗?那个什么酒吧。”
“等等,他就这样开车回来的?!”
“不是,有个男人送他回来的。”
“又是钟叹!这个钟叹,老约他去喝酒!”
秋澄光.气得跺脚,瞪了床上的人一眼,想了想又弯腰将被子整理好盖在他身上。
见状,夏榈檐忍不住笑了:“你生气啦?”
“对啊。”
“那厨房里的蛋糕怎么办?”
“就是啊,蛋糕怎么办啊?我刚才就应该打电话叫他快点回来的!他居然跑去喝酒!”
“他们是不是去庆祝生日啊?”夏榈檐猜,“表哥会不会以为你忘记他生日了,心情不好?我看他现在挺难过啊。”
“是哦。”秋澄光坐了下来。只见睡梦中的他神情凝重,仿佛梦里还有棘手的案子等他去办。她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忽然听见夏榈檐说:“想亲就亲吧,我背过身去。”
她当真背过身去,不仅背过身,而且大跨步走了出去,给他们带上了门。
秋澄光皱着眉头,心里头又不禁“哈”了一声。
但下一秒,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卧室里只剩下夜晚和禁忌,她掀开被子帮他把外套脱了下来,这才又给他盖上被子,俯身躺在他身边。
秋澄光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唇,又在上下唇胡髭处碰了碰。
她靠近他,闻着他的鼻息,轻声道:“该刮胡子了。”
“还有,喝酒真的很臭,是谁拉你去喝的?是不是钟叹?你以为我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吗?我每年都记得的,记得比你还牢!你心情不好啊,喝这么多酒,以后不许这样喝了。”
她抿了抿唇,犹豫着,在他手背上吻了吻:“生日快乐。”
“还有半个小时生日就要过去了,你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真的是,我还给你烤了蛋糕哇,你居然跑去喝酒!”
“我真的很生气!明天那个蛋糕要是吃不完你就完蛋了,你个王八蛋!还说什么让我早点回来有事跟我说!——唉,晚安吧。晚安。”
归于璞听见了什么,在酣眠之中“哼”了一声。
第52章 徽风「二」
霞晖万丈红,梦里就是这么一番景象。
归于璞揉了揉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秋澄光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早餐在锅里,今天吃玉米瘦肉粥+水煮蛋,昨天生日快乐。”
归于璞一怔:生日?
——哦,昨天好像是自己生日。
……好像。
看了日历确认一遍。
他叹了口气,苦恼地想到这脑袋真是越来越记不住东西了。
他给秋澄光回了条消息,随后洗漱下楼。看见厨房里有一个烤好的蛋糕,他切了一块,和玉米瘦肉粥一起吃。
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会儿,夏榈檐从楼上下来,归于璞头也不抬问了一句:“早。”
“你知道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吗?”小姑娘张口就来,归于璞吞咽的动作一顿,顿时露出哽塞的表情。
他不说话,脸色半青半赤,眼睛飞快地眨动两下像要扇走什么东西,最后他恢复了咀嚼,心虚地问:“我做什么了?”
“你喝得烂醉!”
“澄光说什么没有?”他问,掰下一块蛋糕塞进嘴里,把整个嘴巴都塞满。
“我们昨天回来就想给你过个生日,喏,这就是她做的蛋糕,谁知道你跑外面浪去了。”
“我没去浪,昨天一个大学舍友好久不见了,就去喝了几杯。”
“算了,骂人的话我都不说了,昨晚做了什么我也不说了,”夏榈檐一边拆牛奶一边说,“快,蛋糕给我一块,我昨天就等着吃这个蛋糕呢!”
归于璞的心蓦地一咯噔,他虽然不太记得清楚昨晚究竟干了些什么,但印象当中似乎没有特别平静。脑海中总有秋澄光穿睡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