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渐越春意暖(33)
就是摆明着欺负她听不懂就是了,光天化日总爱说这些浑话。
风意暖朝着前头走去,霍闻祁心下无奈叹息,起先就因为穿着那裙子闹别扭在他身后走着,这会儿走得却比谁都快,就不能等等他这个腿脚不便的?
那裙摆随风摇动着,如同那海面上的波浪,走得累了,却看到那浩瀚无边的海洋进入眼帘。
风意暖抬手遮着自己的眼睛,那鸟儿在海面上掠过发出尖锐脆亮的叫声飞向天空,波光粼粼的海上就像一群火花在牵着手跳舞。
霍闻祁终究还是可以在她驻足的时候,追上她的。
“心情好些了吗?”
她不能否认,好景能有让人痊愈的本事,可她心中的事情可以日渐淡去,却不能忘怀。
侧身看向霍闻祁,他不戴着那眼镜,她还是真的看不惯,带着点坏意笑着时,她总将他看成是风渐越。
霍闻祁亦是让她随意打量着自己,这丫头在看自己什么?
“霍闻祁,我能写信给我三叔吗?”
“怎么?”
风意暖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哪怕是海的那头的那头,都到达不了原来回家的路。
“路途遥远,我还回得去吗,你定是不会让我离开的。”
霍闻祁冷哼了一声,想要让他放走她,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你想明白了?”
风意暖声音略有些哽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但要我嫁你,就请你救他。如若你愿意,能保他后半生万事顺遂,我就应了你所有的事。”
幸好,她心中的人是风渐越。
若是在儿时,那回救她的人不是他,风意暖为了他人这般卑微求己,兴许他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毫不留情。
“你真当我是神人?”霍闻祁冷笑。
“那就看你本事,和是否真心要我嫁你了。”
“呵。”她竟将问题甩给了自己。
风意暖是真心实意在求风渐越,可他这般什么态度?
“你笑什么?”
霍闻祁和风意暖站在这海边,脚下的石子温热,都能烫了她的脚心。
二人眼神丝毫不避讳彼此,静得只剩风声。
“风意暖,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要去哪?”
“别多问。”
霍闻祁这回没顾忌风意暖的意愿,拉扯着她就往门口走去。门外的车早已备好,霍闻祁还亲自为她开了车门。
那沿途的风景掠过脑后,是风意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这里的花香能醉人,这儿的环境,的确让人不想离开半步。
霍闻祁看她趴在车窗,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榴月十五。”
“那再过些月,你可就虚岁十六了。”
风意暖不知道他为何问起这事儿,从车窗回头,望着霍闻祁。
“是……”
那直立的建筑在面前,细长高耸,如同直通入天际的,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风意暖所在书中看过的教堂。
霍闻祁与风意暖一同下了车,并不知霍闻祁何意,牵着她的手进入教堂内。
风意暖只知,这是祈求他们洋人的神灵保佑他们平安的地方,亦是男女婚嫁之处。她那眼神闪烁,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可面前的男人,却是镇定自若。
L\'accordo di matrimonio
那牧师站在面前,风意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什么?”那纸张在面前,可每个字风意暖都看不懂。她只是识得英文罢了,霍闻祁把她带到了这,就如鸡同鸭讲。
霍闻祁看她是被惊着了,只觉可笑,“只是一种宣誓,在上帝的面前,你必须告诉他,你要嫁给我,是完全自愿的。等你学成,我就娶你,仅此而已。”
风意暖摇了摇头:“我不信他,为何要告诉他。还有,我为何要书写自己的名字在这上头?”
霍闻祁走近了她面前,正了神色一字一句说给她听:“签了字,代表你言而有信。如若负我,你会坠入地狱。就如契约,明白吗?”
这下子写了自己的名字在上头,就像是签了卖身契似的,风意暖心中不安。
“在思量什么?怕嫁给我,还是又在替这会儿不是嫁给我而惋惜?”霍闻祁打趣道。
“你答应我的,也要做到。”
“当然,霍某言出必行,如同对你,志在必得。”
霍闻祁执起她的手背吻了吻,风意暖抽回了手,执起那笔在密密麻麻的洋文下,写上风意暖三个大字。
写完后,将笔一甩,大眼瞪着霍闻祁,无赖!登徒子!
霍闻祁哪会给她下套呢?
他只觉着自己捧在手心宠都来不及,明年,他定会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
“过几日去学校报个到,我会给你引荐最好的老师。”
第三十一章 走不进的各自心
从没想过,风家会一朝败落,被韩君夺去了风家地契。
风家码头上的人,被韩君的人马喝令停止了手中的活。风家人各怀心事埋怨彼此又如何,还是被赶下了山来。
“韩君人呢?让他出来!”
南阜城的城民,都在山下围成了一圈,仰着脖子探看里面的情况。众人唏嘘,风家发生的事,虽只是听闻,却不料真的是被南阜府的人给赶了下来。
“爹爹,你高一点,我瞧不见呢,快举高一些。”
一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扯着自家爹爹的衣袖,那童音稚嫩,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回头看向她。
“有啥好看的,前头发生的可不是什么好事。走了,回家了。”
风闻天在人群中喊着韩君的名讳,被人指责大不敬。
“风闻天,韩司令此时不在,也劝你嘴巴管着些,别大喊大叫,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风闻天冷哼了一声:“哪怕风家要给你,那后山的祖先如何能处置!他们都在那土下长眠了甚久,怎能去刨风家祖坟!你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副司令从那小警司的手中一手端过包着布的骨灰盒。
“风闻天,你是在找这个?”
紧接着,风家人全瞧见了那身后的警司,尽是端着那风家祖先的骨灰盒。
风闻天怒目而视,颤着手接过,可那副司令冷然邪笑,松了手。那坠落的声音使得周围一片人都安静了下来,灰白的粉末与地面的积水混作一团,一些,随着冬日的冷风吹散在空中。
“呵呵呵,呵呵,呵……好,韩家做得可真好,我父亲有眼无珠,竟养了一群白眼狼在身边!”
那耳边的笑声让风熠乾只觉得刺耳,冲上前去将那些所谓祖先的骨灰盒,尽数拍落在地:“什么祖先!什么东西都是!这些个老不死的已经入了土,还带出来作甚!”
——
“哟,瞧谁来了,韩君韩司令。”
韩君一人独自前来,双手负背踏步至周家大厅,周云天亲自跑出来迎接韩君,二人并肩一同上座。
“周伯父。”
那周可卿本就是在那前厅与周云天聊着,没曾想见到了韩君,这人,怕是有半年未见了。
“怎不喊?”周云天在一旁催促,似是要逃离的样子。
“韩司令。”
韩君瞧了瞧她那模样,穿着蓝色袄裙,她总喜如此素得毫无修饰的衣衫。
剪着齐肩的短发,那大眼瞧着自己,就像他会对她怎样似的,落荒而逃。
莫不是他半年前那回在这喝醉了酒,在后院偷亲了她,惹她生气了?以至于她这半年内总躲着自己。
“别生分,还是喊我哥哥。”
周云天倒是很乐意见到韩君,这韩坤其余本事没有,这儿子倒是培养的令人刮目相看。“韩司令到这所为何事?”
周可卿刚踏出门外,周云天喊了一句:“可卿,去倒茶。”
周可卿也不是个听话的主,径直到了外头吩咐了下人,就顾自己离开了。
韩君见状只是无奈摇头,这辈子,也就仅此一人能让他颇感无奈。
“今日来此,只为一事。”
那神色忽而微变,让周云天竟看到一丝柔意在他的眼神之中闪过,他只是静待韩君的下文:“我想娶可卿为妻。”
“风家码头到手了?”
韩君笑了笑:“周叔伯,即便没有到手,我韩君还是会娶可卿。不过,不止风家码头,还有那风岷山,风家地盘除了心瓷坊,皆是我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