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渐越春意暖(15)
这模样年轻,顶多二十几,怎会是而立之年的人?
叶以修的打量,被风渐越凌厉的眼神给震慑。
风渐越不喜人们这样一探究竟的目光对着自己。
叶以修从自己包袱内找信件,谁料找了三回,都没能摸到信封的边儿。
“怎不见了?”
风渐越拄杖走到叶以修身边,他蹲下身埋头找着包袱内的信件,最终倒了所有的物件,还是没能瞧见风意暖给的信。
“什么不见了?”
叶以修咽了一口口水,这下可如何是好,风意暖交代的事儿没办好,还丢了信件,面对俯视他的风渐越,他支支吾吾了起来:“我……这,风主子给的信件,我……好像丢了。”
“丢了?”
风渐越一听是风意暖给的信件丢了,微微叹息。
“她是遇了什么难事儿?让你来找我。”
叶以修慌张解释:“风三叔,这……我想起来了,我走的时候,撞了一个婆婆,信件指不定那会儿丢的。”
“别解释了,丢了也罢,但意暖遇到什么事儿,你说。”
风渐越坐在凳上看着叶以修,这年轻人是被自己吓着了。
叶以修也不知怎的,只觉得这屋子一股熏得嗓子直想咳的烟味儿,但亦说不出是什么香味儿,连着咳了好几声,喝了茶才止住。
“风三叔这屋子什么烟味儿,怪熏的,对不住,实在忍不了咳。”
风渐越只是自顾自喝着茶,轻描淡写地解释:“用来熏画的。”
可一听是风意暖来派这面前的人来找自己,心中忽然担忧了几分。可那信件……风渐越轻咳几声,起了身拄杖回到作画案前。
叶以修以为风渐越生了自个儿气,但走到风渐越作画案前,才被眼前的画作惊呆了。
第十五章 凡事不愿强求
孙复元是看见风意暖和风灿然一同回的,在她房前遇到二人。
风意暖以往是乐意见到孙复元的,可自打温穗香让她与孙复元定亲,看着他就没这么欢喜,只觉着自己逃都来不及。
“意暖,前些日子要来拜访提亲,你母亲说你身体抱恙,现下如何,好些没?”
往前走了几步,风意暖只是摆了摆手:“不碍事,只是小病。”
入耳“提亲”二字,深感心慌,风意暖心里乱糟糟的。
风灿然之前也一直唤孙复元为哥哥,这会儿看,今后他还得倒过来唤她一声“姐姐”。思及此,风灿然哂笑,孙复元愣是没明白临走前她那笑意是何缘由。
叶含真提着那筐子落叶经过风意暖门前时,那二人看似让人心生羡艳,郎才女貌,真真是天生一对。
孙复元将风意暖脸上沾着的土亲手拨弄开去,还笑着打趣:“你就爱折腾些泥巴,净往自己身上捣。”
那篮子落叶尽数倒地,让风意暖听到了动静探看。
“小姐,我……”
风意暖缓步走至叶含真面前,她那双手一瞧就是冻着了。
“这回扫了以后,就下去歇息罢。”
看得出来,风意暖不像那面儿上看起来冷然。叶含真点了点头,心中窜过一股暖意。
“走,你母亲还在前头等着你。”
该来的,始终要来。
风意暖近日早已觉得自己疯了魔,失了与好友周可卿的联系,整日在那书房像是面壁思过。风正合已不再,风渐越回了东越城,这日子总与她想的背道而驰。
信,他看了与否,怎还没回应呢……
前厅内热闹得很,几人围成一团,犹如看戏听曲儿的地方,磕着瓜子嘴边挂着笑。
“哎!正说着你俩呢。”
温穗香挽着风意暖的手至一旁坐下,还特地推搡了一把:“瞧瞧复元,今儿个是不是貌比潘安?”
“母亲……”
风意暖并不是没瞧见孙复元那身衣裳,可西装再名贵,在风意暖的心里,谁都比不上风渐越的一身长褂。
让风意暖更为哑然的,是在她还未到之前,几人就定下了日子成亲。
“你那爷爷虽让韩君做了见证,让你三年内不得成婚,可那规矩定得死死的,你爷爷也并知晓你这会儿定了亲,都当上风家主事了,谁还在意这档子事儿。”
温穗香将那手契上的每一字,除了主事之外,全盘推翻了。
“韩君好歹也是南阜府司令,闻天,穗香,今儿带了复元一同前来,就是先定个日子,三年后也是不打紧。”
孙祺就是想把孙子的事给敲定了,人跑不了,心就安了。
温穗香之前也犹豫,这风意暖不过十四,的确嫁人早了些,但一想能让她把这主事位置坐稳了,也就丝毫没了顾忌。
但眼下孙祺也这么说三年后无碍,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但,这事儿定了以后,意暖到孙家住。”
“哎?孙主事,你这……”
风闻天想说什么,被温穗香一扯衣袖,立即噤了声。
风意暖震楞了,到孙家住着,不就是要赶到东越城?
那地方,是风渐越常年待的去处。
如若在风渐越面前,整日顶着孙家孙媳妇的头衔,她毫无脸面再面对他。
“我不愿。”
孙祺起先还为了那霍家的事儿和其余二主事说,这丫头还小,给个机会。可韩坤前些日子在信义会里还特地说了,这丫头不吃苦不会知难而退。
其余码头,皆是有退回的瓷器,已然成了碎片,这事儿风意暖还不知晓,铁定是下边儿没人敢禀告。
这三个字倒是说得铿锵有力。
捋了捋胡须,孙祺复而笑道:“意暖,可别意气用事。”
这话听着像是劝慰,可温穗香知道,之前除了风正合,就数孙祺辈分高些,如今风意暖直言不讳自己心中想法,可真是要急死人。
明着再说别意气用事,暗着意思,就是让人别不知好歹。
其余二人看在孙祺面子上,也总会给风意暖一些台阶下。
风意暖的态度是在意料之中的,可孙复元还是难堪了些,这三个字像打了他三个耳刮子,否认了他和她成亲的可能。
“快,和你孙爷爷道个歉。”
风意暖还在愤懑自个儿没个自主权,温穗香就什么都定下了,这会儿让她道歉就道歉,她到底是不是这风家和南阜城的主事了?
“抱歉,复元哥哥,我想……再过个几日,让我好好想想。”
再怎么,也得等风渐越回家一趟,她才死了心。
径直出了门,孙祺自认没见过脾性如此倔强的孩子。
“哎!意暖,你站住!”
温穗香喊了半天,风意暖并未回头。孙复元想跑出去追,被孙祺拦下,“如意暖所言,让她好好想想。”
自家爷爷这么好说话,孙复元也就没再拔腿往前追。
那温穗香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被风闻雨瞧见还调侃了几句:“哟,这未来女婿是怎么了,顶着一头灰走了,这屋子里怎么乌烟瘴气的?”
脸上挂不住,却依然傲着脸离开,风闻雨嗤之以鼻。
“还真把自己女儿当回事儿。”
——
孙祺和孙复元下了山,孙复元耐不住问:“爷爷当真给意暖几日考虑?”
“几日又如何?”
不知孙祺打着什么算盘,孙复元继而问道:“若是意暖不应这婚事,该当如何?”
她那“我不愿”三个字敲在心尖,可真的是让他丢尽脸面,好歹之前还一直唤他一声哥哥,这会儿就连哥哥的情谊也荡然无存了。
孙祺成竹在胸,笑道:“不愿?那你可得加把劲了,但意暖这位置,咱铁定是要拉她下来,到时风家若是败了,她自会心服口服拱手让位。”
“爷爷,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整治风家?”
“哼,风正合只手遮天南阜城许久,风家本就不是白手起家的贤良后代,那档子事儿,到现在还没见天,是因为霍家后继无人,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霍家人,又回来了……”
孙复元平日只是南阜府内小小警司,说白了就是有事儿没事儿大街上抓贼的,谁会关心四城之间货运这点事?
那霍家人又是什么角色?
听得云里雾里,孙复元也只当是孙祺说过就作罢的事了。
可一听风意暖要被拉下水,若是要靠人拉扯下来,倒不如耐心劝慰?孙复元不愿看到打打杀杀,你争我夺的场面,这是常年当差见多了不平事,落下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