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光尽头(46)
手术结束后走的。
手术结束后就走了。
呵。
南弥笑了声,撕扯到干涩的嗓子,更疼。
麻醉药效过去了,那些封闭起来的痛感钻进每一寸肌肤。
连同那些没有发完的情绪全都回来了。
医生问她什么她都没做回答,只说:“我要见骆烬。”
在南弥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医院就已经把电话打到了阿辉手机上,阿辉又在第一时间告诉了骆烬。
骆烬没过多久就到了。
南弥看到他之后,就越觉得不是滋味。
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愤怒涌上来。
于是在骆烬靠近的那一刻,她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用上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但还是很弱,响声都不脆。
如果骆烬要因为这个巴掌弄死她,那她就亏了。
可她等来的不是骆烬的怒,而是一幢温暖结实的胸膛。
骆烬的声音在头顶低沉缓慢的响起,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那只手有力而宽厚,覆在她的后脑勺上,带着一股很强大却安抚的力量。
他说别怕。
南弥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瓦解,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沾湿了骆烬胸前一大块衬衫。
南弥从来没有在骆烬面前哭过,这是第一次。
她闷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说:“凭什么啊,凭什么你让我不怕我就不怕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凭什么?你让我滚就滚,让我回就回。”
“我是人啊,又不是狗。”
“我把钱还给你,不卖了行不行?”
越说,南弥情绪越崩溃。言言
骆烬的动作僵了一瞬,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么脆弱又易碎的她。
骆烬避开她的伤,抬起她的下颚,俯身吻住她的唇。
那些不惜把自己踩低的丧气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南弥脸颊上挂着泪,流进嘴角,卷到骆烬的舌上,尝到味道是苦的。
骆烬在她的舌腔中席卷了一圈,将那股苦味都带走,松开她,垂眸看着她,指腹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一边擦一边告诉她:“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遍,我向你保证。”
南弥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骆烬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骆烬什么时候给过人除了关乎自身利益的保证?
没有。
“先休息。”骆烬把南弥放躺下,又扫了眼她悬挂着的腿,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南弥不想说话,就盯着骆烬,摇头。
骆烬又看了眼她的额头:“头呢?”
南弥摇头,视线跟在骆烬身上,他倒了杯水,综合了水温,端起来喝了口,而后俯身送进到她嘴里。
南弥没做准备,但这样的吻没少接过,她反应很快,把骆烬渡给她的水都咽了下去。
一切,似乎又都那么顺其自然。
他的无情,她的反抗,她的叫嚣,她的委屈,就这么被他简单的温柔给无声的摁回原处。
她多好哄啊。
好像骆烬说两句动听话,她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连身上的伤都忘了。
南弥觉得再这样下去,如果有一天骆烬腻了她,不再惯着她了,她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她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察觉到她的视线,骆烬问她:“想什么?”
南弥视线没移,还是摇头。
骆烬似是叹了口气,捞过椅子,在床边坐下,视线落在手背那块齿印上。
昨天晚上,如果他伸手拉住了她,她就不会跑,也不会发生意外。
可是他没有。
他无情惯了,连血都是冷的。
南弥当时那么耍性子,如果不是阿辉在,他很有可能真的就在那里扔下她。
可也就是只那么一下,他只需要伸个手,或者把刚才的话都说了让她安了心,就不至于这样。
是,骆烬在后悔,很悔。
在他朝外面那些人动手泄愤的时候,他其实也把自己的那份算了进去。
见骆烬看着手背陷入了沉思,南弥也想问问他在想什么。
恰时,骆烬抬了头,看向她,开口却是把那句承诺又重复了一遍,更加郑重的:“昨晚的事 ,不会再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走个仪式感,评论送红包哇,眼熟的姐妹送双份,嘻嘻。
第34章 狗。
南弥在医院躺着的这些天里,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要么就是看无聊的电视剧, 她觉得人都要养成菌类植物了。
骆烬每天大多都在晚上来,有的时候近凌晨才来, 她白天没事也在睡觉,晚上反倒睡眠浅, 所以骆烬一开门, 她就醒了。
骆烬进来也没开灯,看到她的头动了。
“没睡?”他关上门。
南弥睡了一觉,但她还是嗯了一声。
骆烬拉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看着她的脸, 气色有在一天比一天好,看来新来的家政没少花功夫。
骆烬每天来医院都像是回家一样,会待上几个小时。
南弥知道骆烬应该很忙。
或许是一整天下来都没有人说话, 南弥实在闲不住了, 扭头问骆烬:“最近迷夜好么?”
台灯的光线呈鹅黄色,是个温暖的色调, 映在骆烬的侧脸上,勾出笔挺的鼻梁,在另一侧落下好看的阴影。
她看着看着, 视线就没变化了。
骆烬手上拿着从医生那边拿到的检查报告, 正看着,答的很随意:“嗯。”
骆烬的话向来不多。
南弥觉得自己找错了聊天对象,冒出一股失落。
病房里太.安静了, 她这情绪一起,沉沉的从鼻间叹出口气,一清二楚。
骆烬抬眸,望向她,用眼神在无声发问。
南弥动了动嘴角,视线落在骆烬的手上,随手找了个话题:“有问题么?”
骆烬正好看完,合上放桌上:“正常。”
南弥:“哦。”
骆烬点破她的没话找话:“很闲?”
南弥很闲,毋庸置疑。
她点头。
骆烬看了眼手腕,十一点四十,反问她:“你想干什么?”
这个点,还能干什么?
南弥哑了,盯着骆烬。
她苍白了这么多天,躺了这么天,这样打量他的视线不少。
好像没见过他一样。
骆烬没什么耐心,但还是坐了下来,四目相视,平了口气,开始和她说话:“情况差不多稳定了,明天可以出院。”
不得不说,听到出院两个字,南弥眼睛都亮了下:“真的?”
骆烬微蹙了下眉头。
南弥又说:“不是得医生同意么?”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没在正常运转,骆烬刚才看过检查,说稳定了,那医生那边自然也没有了问题。
其实,南弥不知道的是 ,前几天她就已经能出院了,是骆烬要求多留院再观察两天。
一观察,两天就变成了三天。
医生没提过,南弥自然也毫不知情。
现在骆烬说要出院了,她满心欢喜。
医院这个地方,充斥着各种压抑,每天吃饭都是伴随着药水往下咽。
她真的待够了。
“这么开心?”骆烬看出她眼中跳动的眸色。
南弥也不瞒:“嗯。”
骆烬没什么表情,看得出来他并不擅长找话题和聊天。
南弥就这么安静看着,看着骆烬和以前的不同。
骆烬突然问她:“有没有想过以后?”
说突然,其实并不是,骆烬的淡然就像是随嘴一提,但被问的人却惊住了。
以后?
“没有。”南弥答的很快,语气微冷。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
她没想过,甚至是刻意去回避的。
她在骆烬脸上找不到他突然谈起以后的理由和目的。
她也没让自己去多想。
南弥的回答并没有出乎骆烬的意料,也没有兴趣继续接着往下延伸,他想点根烟,拿到手边又放下了。
“我困了。”南弥直接用被子盖住了脸,声音一半明亮一半沉闷,快的含糊。
骆烬听清了,没答。
失败的聊天,成功结束。
*
骆烬次日一早就带她出院了。
阿辉是被临时通知来的,向南弥问了声好:“弥姐,感觉好些了吗?”
南弥嗯了声。
左腿伤的比右腿严重,在这些天的康复里已经能够靠支架走路了,上个车应该不算太难。
正要迈腿的时候,骆烬直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她措手不及,下意识的扔开支架双手绕上骆烬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