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光尽头(29)
南弥还没醒透的思绪逐渐归位,望向阿辉:“嗯?”
阿辉立即解释说:“是骆总的意思,来给弥姐检查检查。”
南弥倚在门沿,环臂睨着眼前已经开始行动的人:“检查检查?”
没等阿辉再解释,南弥已经想起来了。
最后一点困意也消散。
见南弥反应过来,阿辉也就没多说:“还麻烦弥姐配合一下了。”
南弥松臂,径直到沙发上坐下:“嗯。”
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给出的清毒时间是一周,还特意解释说是骆总要求要按最长时限来。
一周里,南弥都在和骆烬派来的医护人员待着,配合的很积极。
整整一周,南弥似被隔离了一样,日子都快生出蘑菇来。
她终于忍不住问了阿辉:“最近忙么?”
阿辉一般都会在客厅里守一会儿,见医生把必要的检查都落实了之后,就出去了,很自觉,每次在房子里待过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阿辉正在看医生调试仪器,被南弥这么问了句,有点意外,不过这几天他反反复复做的事情都摆在她眼皮子底下,但又不好意思说闲,正想着笑笑随便答一句就搪塞过去了。
一想又不对,南弥哪里是在过问自己忙不忙。
“弥姐是问骆总最近忙不忙吧?”阿辉也没等答,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好你。”
保护,这个词还挺动听的。
但她能肯定这不是骆烬的原话。
她是因为骆烬才沾上毒品的,他难辞其咎。
他现在做这些,无非是应了他承诺的那句不会有事,跟情没半分关系,南弥心里装着块明镜似的,看得清清楚楚。
又听阿辉说:“应该是挺忙的,我昨天给他打电话都没接。”
南弥看向他:“你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汇报情况啊,弥姐这儿的进度我可是要交差的。”
南弥也是无聊透了,才会问了又问:“骆烬说的?”
阿辉正要答,电话响了。
南弥的电话已经六天没有响起过了,这一响,竟有一种久违的滋味。
看了眼来电显示,南弥眼底微微亮起的光暗下去。
电话扔回到茶几面,捞过烟点燃,没有要接的意思。
等最后一次的检查都完了,那个电话还在锲而不舍的打进来,南弥接了。
“弥姐,你现在在哪?”阿狸的声音听上去很急,也听得出来是强行挤出来的好声好气。
南弥:“家。”
阿狸也不是真的关心这个问题:“弥姐,你看你那边方便不方便过来一趟?”
南弥蹙眉:“有事儿?”
论她们之间的过节,如非必要,阿狸估计巴不得南弥永远都别再出现在迷夜。
挂断电话时正好六点,迷夜的场也该开始了。
南弥在迷夜有约,说白了,现在没有骆烬,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八点半,南弥准时出现在555包厢。
熟悉的包厢,也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视线落在她身上,呵呵的笑着。
“哟,好久不见啊,弥姐。”男人从沙发里起身,堆着褶皱的笑走近,伸手就要圈她的肩。
南弥退开一步,回以一个职业微笑:“好久不见,许总。”
上个月,许凯从香港过来谈生意,听闻迷夜这里的乐子多,顺便来轻松一下,没想到一来就碰了这么大的霉头,事情大的直接让他进了局子,一关就是半个月,如果不是关系到位的话,还要蹲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安怡是不是正常死的,他比谁都清楚。
只能说他倒霉,当了个冤大头,索性砸砸钱就过去了。
但是这口气,还在这里。
现在他听说骆烬甩了南弥,说什么也不会落下这个机会。
包厢里阿狸也在,见南弥来了,担心她和许凯言语不和,笑着玩笑,实际是在提醒南弥:“弥姐,你可算来了,许总等了好久了,今晚他为了和你喝几杯,不惜花了大手笔哦。”说着,阿狸伸手比划出一个五,在空中晃了晃。
南弥走至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翻出烟,正要点,许凯的手就伸了过来,摁着燃起的火苗。
南弥垂头,吸了口点燃。
“不知道许总今天点了什么酒?”
喝酒,南弥在行。
所以今天的局,不在话下。
许凯除了在刚进来时有过逾越的动作,之后还都安分,只喝酒。
“我听说上次迷夜来警察了,不知道查出来什么没有?”许凯聊天似的随意问了句。
南弥侧目看向他。
如果花五十万,只喝酒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是傻子。
许凯不是傻子,看来他是来给自己要说法的。
许凯见南弥这么盯着自己,不自然的搓了搓膝盖,笑道:“你这样看着我,我可要紧张了呀。”
南弥不好奇许凯能这么快就从警局里出来,但他能就这么来迷夜找上她,还倒是让她有几分意外。
不过现在她离了骆烬人人皆知,许凯现在来,也说得通了。
南弥举杯对着包厢内的旋转灯看了看,视线穿过玻璃壁面穿过剔透的液体,悠悠的开口:“许总的好奇心还真不小。”
许凯笑了笑:“这不是身在其中,总想弄个明白吗?”
南弥放下酒杯,正要拿烟,许凯眼疾手快的递自己的给她。
南弥抬手推开:“抽不惯。”
许凯看了眼南弥的烟:“那弥姐不介意分我一根,换换口?”
南弥把烟盒扔水晶桌面上,下巴点了点,示意许凯自己拿。
许凯点了根,扬眉:“不错。”
南弥又坐了会儿,越加摸不清许凯在打的算盘。
许凯倒上杯酒给她:“既然这些不想说,那就换个轻松点的话题?”
南弥接过酒拿在手里没喝,静等着许凯没说完的话。
“听说现在你没跟着骆烬了?”
许凯点了点烟,扬着笑问:“南小姐有没有考虑换个主啊?”
说话的时候,许凯看着南弥,手边的动作没注意,碰倒酒杯,酒煞风景的洒了一滩,其中最受牵连的是那包抽了一半的玉溪。
“我草!”许凯眼看就藏不住那劣脾性,朝门口吼了句:“拿包玉溪过来!”
南弥不动声色的看着,觉得这杯酒倒得正是时候。
她没这个考虑,考虑的话也不会到许凯的头上。
门口很快有人拿烟进来,还是阿狸亲自送来的:“怎么回事儿啊?许总又不开心了?”说着,视线略带责备的朝南弥望了眼,后者将烟灭了,也没有要继续喝下去的欲.望。
阿狸把烟递给许凯,还抽出一根来就要作势给他点上。
许凯斥她不懂事般瞪她一眼,将烟从她手上抽走往茶几上一搁,没抽的意思,然后把那包玉溪从她手里拿过来递给南弥:“来,赔你的。”
阿狸这才反应过来烟是许凯给南弥要的。
今晚许凯是大客,阿狸得罪不起,南弥也想和和平平的,于是就接了。
“许总还喝么?”
南弥的脸上已经没了兴致,许凯自然也看出来了:“不喝了,喝酒是次要,我说的提议,南小姐考虑一下?”
许凯说完不喝了时,南弥就已经起身,顺手拿回茶几上的打火机,敷衍着留下一句:“我会考虑的。”
出包厢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
或许是这一周太清淡,作息太过于规律,有了点变化反倒不习惯了。
走出迷夜等车时,她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又点燃一根烟。
夜间气温低,烟入肺的舒适感就变得清晰,也更醇厚,像一股电流滑过血液,从头到尾,然后又从尾到头,神经都清醒了不少。
出租车还没等到,等到了阿辉。
上车后,南弥倚靠在后座,视线慵懒落在阿辉的后脑勺上:“骆烬让你跟我多久?”
阿辉一愣:“......”
骆烬没说过这个。
南弥猜出来答案了,又问出下一个问题:“不如你回去问问他?”
阿辉又愣。
虽然能在南弥身上闻到那股清晰的酒味,但他能看出来,南弥人是清醒的,那双眼睛比平时都亮。
怎么这情绪,说爆就爆?
阿辉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里面的人,惹弥姐不痛快了?”
里面的人,指的是迷夜里的那些。
南弥皱眉,现在让她不痛快的是她在说骆烬,他跟她扯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