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细心的他,会让她动摇的……
世间万物变得虚无,唯独眼前的男人很具体,连怀里的都温度都很清晰。
他们被绳子牵引着,在空中来回弹动。
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人,都被命运的绳索操控着,一切开始失去控制。
下船后,她满脑子都在咒骂陶笛然。
老子信了你的邪,陪玩差点把命搭进去了。
宋清水无心再玩,逃回石板坡的计划暂时搁浅,此时,她只想蒙头大睡。
祁书行送她到家才离开。
她刚要进屋,却听到龙国富和龙越的说话声。
“听你爷爷说,宋品超回来了……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水丫头回去,你赶紧给小笛子打电话,他肯定知道小水去哪儿了。”
她收回欲推门的手,慢慢攥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爷不找你,你倒是主动出现在爷面前了。”
她飞奔出去,正好在桥头撞见了祁书行。
“你身上有钱吗?”
祁书行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偏偏这小丫头的行为总是捉摸不透。
他刚点头,就感觉身边有一阵风。
将他推走了。
04
石板坡是栖溪镇下属的村落,因村子东面有一条百米长的石板坡而得名。
村口有颗硕大的核桃树,外出的游子远远看到这棵树便知道快到家了,家里人也会在核桃树下等待归人。
宋清水刚到村口,便看到核桃树下站着一个人。
天色已晚,她看不清楚前面的人影。但从咳嗽声中听出,这人肯定是二师兄龙国强。
“回来啦?”龙国强顺手将烟杆搭在树干上,敲了几下,也不知将烟灰敲下来没有,机械地敲了两下便停下来,道:“赶紧走吧,师父还在等你吃饭。”说完,他转身准备回家。
“二师兄……”
龙国强侧身,正欲回应宋清水,却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借着昏暗的月光,他勉强能辨认出这是个男人。
他正色道:“这是哪个?”
“额……”
她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解释。原本情急之下只想找祁书行借钱,结果这人二话不说,跟着她上了车。
所以,到底是她把人拐跑了,还是他刻意为之。
这会儿都说不清了。
见她没有回答,龙国强戒备地看着祁书行。她有些泄气,道:“一个小跟班。”
龙国强松了一口气,“回家吃饭吧。”
—
龙家在半山腰上,建造时据说是为了方便酒窖。
宋清水刚进屋,便看见龙源福正悄咪咪地夹红烧肉,“放下红烧肉,我们还是好朋友。”
见宋清水进来,他赶紧将肉塞进嘴里。囫囵几口便吞下,末了还反手擦了擦嘴。
动作熟练,一看就是老手。
“水丫头回来啦。”
宋清水撇开脸,故意忽视龙源福亲热的讨好。
“师父,我都看到了。”
“嘿嘿,水丫头……”龙源福面容有些许的红晕,他在儿子们面前很强势,但面对小丫头怎么都拉不下脸来。
“师父回来这么久,可从来没吃过肉。要不是听说你回来了,二媳妇肯定不会做肉吃。”
“爸,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虐待您了?”
龙国强的老婆正端着西红柿鸡蛋汤进屋。
“没有那意思,你们都是为我身体着想。”
龙家的女人家庭地位都很高。这大概是受龙源福父亲的影响,龙家的男人历来就怕女人。家里女人不高兴,那是头等大事。
“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笛子打小报告
啦?”
“就你那小脑袋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嘛。”龙源福轻拍宋清水的小脑袋,“小越说你不见了,我就知道你准偷跑回来了。”
“师父,为什么不允许我回来?”宋清水拉着龙源福的衣袖,故意问道。
“春酿准备的粮食快吃完了,你要回来我们仨肯定得饿肚子。”
“切~”宋清水忍不住白眼,“不想说就不说嘛,干嘛要说我吃得多啊!”
龙源福的注意力都在小徒弟身上,等两人逗趣完,他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人。
“水丫头还带客人回来了?”
这是宋清水第一次带男人回来,龙源福免不得多加留意。
“嗯,带了个小跟班。”
祁书行:“……”
龙源福年岁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听说是小跟班,以为又是年轻人之间的昵称,便热情地招呼道:“小伙子,赶紧来尝尝地道的农家菜。”
酿酒人的餐桌上总免不得要喝酒。龙源福平时都控制饮酒次数,一般家里来客人,才允许他多喝点。
这会儿,他拉着祁书行就要开始灌酒。
宋清水闷头吃饭,本不想管他,但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差不多得了,他酒量不好。”
龙源福:“……”
龙国强:“……”
我家小白菜有猪来拱啦。
宋清水迅速扒拉完碗里的饭,便撇下碗筷走了。
“水丫头,天这么黑就别去了。”龙源福肉都不吃了,追着跑出去,但宋清水已经扎进黑夜,只隐约看到微弱的手机灯光。
“我去看看。”
祁书行从老爷子身边绕过去,沉稳的脚步丝毫不惧怕如墨的黑夜。
龙源福回到餐桌上,“小伙子不错,第一次来都不害怕。就是带着帽子,看不清楚长啥样。”他一屁股坐下,问龙国强,“你看清楚长啥样了不?也不知道配不配得上咱们水丫头。”
“小水她……”龙国强欲言又止,他明显在想其他事,根本没听老爷子的话。
龙源福闷了口酒,趁龙国强不注意又夹了块红烧肉,迅速塞进嘴里。
“放宽心,回都回来了,是时候把十年前的账算清楚了。”
十年前……
龙国强想到十年前的事,如鲠在喉,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没办法释怀。
“我明天就去找他算账!”
说完,他整杯白酒下肚。
许是喝得太急了,酒水顺着喉咙往下,异常灼人。
即便如此,也比不了那人带给小水和龙家的伤害。
龙国强松开酒杯,右手瞬间握成硬实的拳头。
这笔账,他们龙家绝对会加倍讨回来!
—
山里的夜晚漆黑如墨,衬得繁星越发耀眼。
四周静悄悄地,偶尔有晚归的鸟雀归巢,响起清脆的叫声。
宋清水拿着手机走在前面,偶尔停下来,将手机光聚焦在脚下。
“看着点,这里有个水坑。”
她不疾不徐,丝毫没有出门时的急迫。
“你走你的,我能跟得上。”
祁书行从未走过这样的山路,尤其在黑夜里。
宋清水不理他,仍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越过龙家老屋,再往东边走不远便到达目的地。
安静许久的宋清水,突地松了口气,笑着看向身后的祁书行,“到啦!”
不等回应,她小跑着上前把放在门口的照明灯打开。霎时间,四周恍如白昼。她晃了晃灯光,回首示意祁书行赶紧跟上。
宋清水来的地方是处天然溶洞,也是龙家的酒窖。
洞口不大,仅两人可以通过。进了洞口,却是别有洞天,里面呈环形,空间奇大。
“慢点。”
洞口比洞内要高些,进去后是下坡,一般人注意不到。
许久没回来,酒窖里又有了新变化。少了几坛陈酿,多了几个新酒缸。
宋清水将照明灯放到高处,周围瞬间明亮起来。
“这是酒窖?”祁书行淡声道。
宋清水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瞥了眼祁书行,也不回应他便一头扎进酒窖里。
祁书行工作原因,曾经了解过这种酒窖。
据说不是所有的溶洞都能做酒窖。真正的溶洞酒窖,里面必须恒温、恒湿、恒氧。温度要控制在15-20°C之间,湿度则在70%-90%之间。因此,大多数的溶洞里一般都有阴河缓缓流动。
侧耳倾听,隐隐约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祁书行正在观察酒窖内部结构时,宋清水找到了自己珍藏的小坛酒。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闻了闻,扑鼻的酒香飘来。
从小她就很喜欢酒香味,当初也正因为自己的这点爱好,才会被师父领回家,跟着他们学习酿酒。
“这些都是你酿的?”
祁书行循着香味过来,发现宋清水面前有八坛酒。酒坛小巧精致,每坛上面都用黑色的笔写着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