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医生(13)
他笑着朝我打了个响指:“今晚我做饭,想吃什么?”
“你做?”我开始脑补他的厨艺。
他笑:“想吃什么?”
我将桌面的钥匙拿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地:“为什么要在你家做饭吃?”明明妈妈就在家,和我一道回家吃不是省事么!
“乔迁之喜。”他四个字就给我噎了回来。
我鼓了鼓腮帮:“叫上我妈妈?”
他摇头:“艾老师今晚要去学校。”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
他无奈叹气,捡起桌面我的车钥匙,起身,然后抬步走到我身旁,用车钥匙敲了敲我脑袋:“装什么呢,今天开学。”
我顿时恍悟。
他一边笑一边信步往外走,催我:“快,买菜去。”
我忙着追上,只见他先上了驾驶座,身子一探,将副驾驶的门推开,对我招了招手:“快上车。”
我跳上车问他:“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他反问我。
我有些脑仁疼:“不应该请吃饭的人想好菜色吗?”
他一边松手刹一边说:“请吃饭的人要专心开车,还是吃饭的人想吧。”
直至车子开到菜市场,我才做出最后决定:“吃鱼吧?桂鱼。”
他没意见,停了车带我进了菜市场,直奔海鲜区,挑了条桂鱼,而后买了点时蔬和配菜,我捡了几个西红柿,说要炒鸡蛋,他没意见。出了菜市场,没有直接回家,他开车到附近的超市,说要买点生活用品。
洗衣液、牙刷、毛巾、洗发水……他通通要买,我帮着挑,挑着挑着就挑到卖水果的地去了。
见我盯着水果不动,他问我:“要吃什么?”
我指着哈密瓜:“想吃这个,可是麻烦。”
“麻烦?”他仿佛有些不能理解。
我点头:“可不是,要切,还要挖籽,去皮,再切小,太多步骤了。”
见我罗列半天,他不慌不忙挑了个,打称去了。我追上,盯着他手上已经贴了标签的哈密瓜,苦恼了。
排队结账时,碰到了陈医生医院的几个护士,她们同陈医生打完招呼后,异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犹疑后道:“这就是陈医生传说中的女朋友呀?真漂亮。”
我抱着刚从购物车里捞出来的哈密瓜,愣了愣。
女朋友?陈医生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女护士又说:“早就听方医生提过陈医生的女朋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
对上那女护士暧昧不明的视线,我欲要解释,这时,陈医生将一双拖鞋从购物车拿起,递给结账员,对着那女护士点了点头:“谢谢。”
直至结了账,我们人已经走到超市门口,我依然感觉到身后火辣辣的目光。
车上,陈医生专注开车,我始终抱着一个哈密瓜,看见他时不时因为憋不住笑而出声的嘴脸,险些将手里的瓜给砸过去。
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有些岔气:“吃亏了你还。”
“可不是。”我瞪他,冷哼一声,“下次再用我做挡箭牌,我就要收费了。”
对此,他不置一词。
回到陈医生家,他利索下厨做饭,其实他的厨艺不错,尤其是刀工,我凑上前,看着他刀尖上将一块姜切成丝,忍不住赞叹:“果不其然,你是拿刀的料。”
“你呢?拿笔的料?”他开始呛我。我懒得回应,哼的一声跑开了。
陈医生做的饭菜较为清淡,他常说要吃的淡一些,人才能活的久一点。
我冷嗤:“活得久你就赚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
饭后,我盯着哈密瓜犯难。
陈医生洗了碗顺手在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出来,大掌一捞就将哈密瓜带了过去,然后利落地开膛破肚。看着他将哈密瓜切成条状,挖出瓜籽,然后去皮,切成小块状,插上几根牙签,先递给我一块。
我接过,咬了口品尝,很脆,也甜。
不由地奉承他:“居家好男人一个。”
他笑了声:“切块瓜给你就是好男人,改天得罪你就成屠夫了。”
我被他逗笑了,将剩下的半块瓜咬进嘴里,摇了摇头:“不,屠夫太便宜你了,得罪我,就是笔下亡魂。”
听了我的话,他笑的更欢了。
情人节那天,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起来,粉红色的爱心气球,娇滴滴的长梗玫瑰,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甜蜜。
陈医生昨晚通宵手术,睡了一觉醒来找我上街喝咖啡,当时我正在赫朔书屋看书,隔壁就有一个咖啡厅,让陈医生到了信息我,他应下就出发了。
大概他先到了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这才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给我发微信,告诉我他到了,还说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给我。
我将书放回原位,去隔壁寻他。
从书屋出去,转个左角就是咖啡厅。
转角处,有个靠窗的位置,陈医生就坐在里面,他点了一杯咖啡,咖啡杯上还冒着热气,他坐姿微微慵懒,双腿交叠,一手随意的横在两腿上,另一手支在那手的背上,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疏懒和静谧。
刹那,我怔了怔眸光,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驻在落地窗前,凝望着他。
而此刻,他仿佛有所察觉,目光侧了过来,对上玻璃外面我倾注专凝的眼眸,他扬了扬唇线。
我回神,笑了下算是回应。
暖日下,他澄澈的眼睛微微一闪,只一闪,便觉得日月悠长,山河无恙。
第12章 No.11
No.11
初阳穿进我房间时,我正对着电脑冥思苦想。
最近因为新书的事情忙了好一阵子,前几天窝在家里写稿,后来又跑去咖啡厅找灵感,折腾几天后,去了云南,五天。返程至广东时,恰逢三月初,桃花始盛开,每一朵,都粉的通透,粉的晶莹,粉的让人遐想。
此情此景,顿时让我文思泉涌,将行李箱往角落一丢,翻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码字。一路畅通,直到今日初晨,被那阳光惊扰了我的思绪。
妈妈上楼晾衣服的时候看见我房门半开,推开瞟了眼,见我坐在电脑前,一副被人点穴模样,进来敲了敲我脑袋,我猛回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怎么?你脑袋镶金的,我碰不得?”
我撇嘴,没接话。
“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问我。
我呼出一口郁气,干脆将笔记本电脑一合,揉着太阳穴位置,声音有些倦意:“昨天上午到的。”
“昨天?”妈妈惊讶了,“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不是亲生的呗。”我噎她。
妈妈冷哼一声,又拍了下我沉的要命的脑袋:“快下楼吃早餐。”
我爬上床,将被褥一裹:“困。”然后闷头大睡。
一觉醒来,黄昏落尽。
我扭着僵硬的脖子下楼,妈妈正在厨房做饭,看了我一眼,将一盘刚起锅的炒青菜递给我,我接过,端去餐厅。
陈医生在,让我诧异了下。
他看着我睡眼惺忪的模样便问:“刚起?”
我点头,整个人懒懒的:“折腾了两天两夜,可算是睡了个好觉。”
他皱着眉,默了会儿说:“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笑:“你好意思说这句话吗?”
一个三天两头值夜班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他拿什么勇气说出这句话的。
“我不同。”
我嗤鼻:“有何不同?难不成你是镶金的?”
他将一副碗筷递给我:“我是医生,别无选择,可你有。”
我接过碗筷,不紧不慢反驳:“我是作家,靠灵感吃饭。”
言尽至此,他便不再与我争辩。
原以为这场智斗就这样落幕,奈何,饭后他约我去沿江路走走,正好我精神,应下了。
江边的风凉,将我的风衣角吹了起来,窜进体内,我抖了下。
陈医生侧头,睨了我眼,好半天才问:“你满意自己的职业吗?”
“挺好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好吗?”
他低头,沉默了下继续问:“所以即便熬夜也在所不惜吗?”
“嗯。”我点头,“你不也是,熬夜成了常态。”
“我说了我不一样。”他少有的固执起来,看我的眼睛沉沉的,像是吞噬陨石的一个黑洞,深而沉。
我抿唇,作罢:“好吧,不一样。”
月亮随着我的影子拉拖,走了一段路,他又说话:“你是不是不喜欢医生这个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