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络(17)
李代悟了,默默记下:尊老爱幼,办案时要让人民群众感受到爱。
作者有话要说:找到了全新的写作方式,乐得翘屁股,嘿嘿,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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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窗帘遮光度顶级,严丝合缝一点光没透进来,屋里黑的像大晚上一样。
啪地一声床前灯亮了,马又年从床上坐起来,晦暗间,房间里只有呼吸声,粗重长缓,还有,隔了一会又响的闹钟铃。
他做了个梦,梦到两个小孩在打架。
两个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在房子前打闹。
房是两间瓦屋,榆树木头梁,捆满芦苇杆做顶,东边还有一间小些的是柴房,方言叫锅屋,烧饭使的。没有院墙,干柴捣臼板车都直接放在空荡荡的宅基地上。
女人在锅屋里烧火,用一根铁制的火棍不断把干柴往土灶肚子里送,沾了一手的锅灰,但她乐在其中,一边烧火一边断断续续哼着歌。
“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么是家乡啊……”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啊……晚上啊……回来,鱼满仓啊……”
她坐在灶前,咿咿呀呀唱了一遍又一遍,门外的小孩也打闹得不亦乐乎。
忽然,一个小孩大叫一声,开始乱吼乱叫,女人从锅屋出来,发现两小孩闹着闹着,突然切切实实地掐了起来,怒目圆睁,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呜哩哇啦的,正在缠斗。
都说双胞胎像,这兄弟俩就是在双胞胎里都是极其像的不管是身高、模样,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没有人能分得清。但她分得清,母亲总是没来由得能把孩子认出来,有人问:“桂荣啊,你是怎么认你家俩小子的,我怎么就分不出来?”
桂荣就笑:“不用认,他俩区别大着呢。”
俩小孩扭作一团,滚在地上滚了一身的土,其中一个有压倒性趋势,把另外一个按在地上打。骑在身上的那个是老大梁国柱,被按着还不了手挨的是老二,叫梁国为。
梁国柱骑在梁国为肚子上,梁国为想要反抗起身,被他一把推倒又摔了回去,梁国柱把他按住了,拳头在身上挥舞。梁国为被钳制,伸手挥拳但打不到坐在他肚子上的梁国柱,只能干巴巴乱踢脚。
两个人互相嘶吼,谁也不让谁。
直到桂荣把他们俩拉开,桂荣问他们又怎么了,梁国柱瞪着眼,咬牙狠狠瞪着梁国为,胸膛起起伏伏,气急了:“他把我课本撕了!”
说着又要上前撕打,桂荣把他拽回去站着。桂荣一低头,果然看见地上被撕成两半的课本。
回头质问小儿子:“你为什么把哥哥课本撕了?”
小儿子也生气,脸上挨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我没有,是他在书里画小人,不给我看,过来夺才撕坏的!”
桂荣又回头问梁国柱:“柱子,是这样吗?”
梁国柱不服气,又吼:“是他先拿我课本!”
然后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喋喋不休,桂荣就不管了,站在中间看着他们吵,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等他们吵累了,原地就在地上坐下,谁也不理谁。
桂荣去拍梁国为:“让着弟弟吧,把他课本跟你换,你用好的,他用坏的,行吧?”
梁国为可能是理亏,居然没说不行。
但梁国柱说:“不行,我就要我画的小人。”
突然画面一转,像以前光盘流行的时候,VCD老是卡,画面卡出雪花一样。吵架的两个小人一下就卡没了影,一片漆黑,转了一个新画面出来。
又出来两个男孩,已经是半个大人了,只是还很稚嫩,大约十二三岁,还是梁国柱梁国为,刚从亲戚家出走。
天上下着大雪,他们走在路上,形单影只,摸进一个村庄,寻了半天,寻到了一个大草垛。
草垛比人高,主人家用时从底下掏,时间长了就掏出一个小洞出来,正好够两个小孩蹲。
这草垛压的真是结实,梁国为说:“这垛子真大,得有我们家的三个大,垒这么大的我还是头回见到。”
梁国柱说:“我也没见过。”
说完,听见了咕咕咕的声音,仔细一听,是从自己肚子里发出来的。
梁国为问:“哥,你饿吗?”
“有一点。”
“我也饿了。”
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肚子又叫了起来。
因为下雪,虽然天色已晚但并不黑,雪铺在地上,白茫茫一片,地上有积雪的晚上都是这样亮堂的。
雪一边下着,草垛边堆了一层又一层,干净又漂亮。
梁国柱抓了一团来尝了尝,新鲜的雪,入口即化。
“大为,你尝尝,这雪好甜。”
梁国为也去抓了一把:“真的,好甜啊。”
雪怎么会是甜的呢,就是水的味道,但谁也没戳破。
可能是那晚的雪很新鲜,他们吃得多了,竟然真的有点甜。
马又年在床上坐着,房门灯被打开了,妻子站门口:“起来吃饭吧,我买了豆汁油条。”
“知道了。”
马又年又坐了几秒,从床上坐起来。
他想起了撕课本那件事,小梁国为在晚上默默粘好了课本,但哥哥还是把完好的课本让给他,自己用坏的那本。
这边,周褚咚咚咚敲完了门,里面传出一个妇人声:“谁啊?”
妇人走到门前,隔着门缝观察门外的人:“你们找谁?”
周褚说:“表姑奶,我是您三表哥家的孙子,来接亲的。”
“认错人了吧,我就没有表哥。”
周褚笑着问:“您是童燕芬吗?”
“是啊。”
“那没认错。”他往门缝贴了贴,掏出证件,用身体挡了挡亮给她看,说话声也放小:“您好,我是警察,正在查毒贩,想找您了解一些事情。”
童燕芬透过门缝看去,对面路上有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晒太阳,她把门打开:“进来吧。”
门打开,周褚看清了童燕芬的长相,比昨天那邻居给的照片老了很多,人瘦,脸上褶子多了一倍,花白的短发,略微有点驼背,但看起来身体挺好,还算壮实。
六十九说起来不算老,但童燕芬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憔悴,也难怪,唯一的儿子死了,打击必然是大的。
童燕芬把门闩上,引他们在堂屋坐下转身洗了两个玻璃杯给他们倒水。
她洗杯子的功夫,周褚简单观察了一下,童燕芬住的还是老式瓦房,来的时候在村里转了一圈,没有比这更破落的房子了。地面还不是水泥的,坑坑洼洼的泥疙瘩。
他新收的小徒弟没见过这种土地面,瞪着眼观摩,然后又往里屋看,虽然房子老,但童燕芬收拾的很整洁。
院子里有几只鸡正在“咯哒咯哒”乱溜,还有一口老式手压井,已经不用了,现在用的是自来水管。
手压井,又是一个没见过的。
“烟袋儿。”
“啊?”李代回头:“师傅我叫李代。”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周褚索性就理直气壮:“我知道。收敛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老子丢人。”
“对不起师傅,我没见过手压井,好奇。”
童燕芬洗好杯子了,给他们倒了杯水,说:“我儿子已经死了九年了。”
她拖个凳子在对面坐下,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这案子不是当年就了结了吗,怎么现在还要查?人都死了,还查什么?”
“是这样,”周褚耐心地看着她:“大娘,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我们在查一伙毒贩,怀疑呢可能跟当年的案子有关,可能是当时有没落网的又逃窜在外作恶去了。”
他觑着童燕芬的表情:“大娘,当年这个案子您也是受害者,童顺当年要不是被人蛊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留下您一个人,要是让他们跑了,指不定要祸害多少家庭。”
提到儿子,童燕芬警惕的面色顿时缓和不少,崩着的眉毛落了下来。
周褚道:“大娘,您得帮帮我们。”
童燕芬沉默了一会儿:“你们想问什么?”
她始终本着一张脸,她的儿子虽然是自己犯了错,但总归是死在这些条子的监狱里的,要是他们对他好点,顺子能死吗?他身体那么好,又年轻。
想到这个,童燕芬脸色又拉了下来。
周褚告诉她说,想知道当初童顺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