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的蔷薇(25)

“砰”地一声,秋晓云被打得斜飞出去,摔在地上,只觉得左肩剧痛入骨,心中大骇。

她自出道以来,虽然小有惊险,但也可说是往而无不利,剑法既高,年轻气傲,因此——轻敌了。

临阵轻敌,正是兵家大忌!

魏无花看着狼狈倒地的秋晓云冷笑,“我纵然被人背叛、暗算,也仍然是多愁夫人!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单身孤剑,也想和我斗?”

秋晓云喃喃道:“单身孤剑吗……”

从毕家到韩府,要转过两条大街、一条长长的小巷,毕连天和萧独飞正被人拦在这条小巷里。

两柄刀,两个人。

两柄刀看上去很普通,两个人的相貌穿着也很平常,不普通不平常的,是人与刀所发出的凌厉杀气,这杀气竟令独和毕连天这样的高手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萧独飞的眼睛眯了眯,“东西双刀?”

毕连天也吃了一惊,“东刀温重九,西刀解残锷?”

右边的人道:“不错,我是温重九,他是解残锷,江湖人常讲‘南北二剑、东西双刀’,我们早想和二位会一会了。”

毕连天道:“我们今天有事,可否容后请教?”

东西双刀同时摇头,“不行。”

毕连天道:“为什么?”

温重九道:“因为我们是被人请来专门拦住你们的。”

毕连天和萧独飞心中都一震,这下麻烦大了,“是谁?”

温重九道:“双剑双侠,双刀双杀,我们都是杀手,杀手的行规是绝不泄露雇主的秘密,你们这一问岂非多余?”

毕连天的眼里闪过一道比刀锋更冷的寒芒,“你们要杀我们?”

温重九摇头,“不是,你们只要安安静静在这里别乱跑,我们也绝不出手。”

萧独飞脸色一变,“你们想阻止我们去韩府!”

温重九道:“不是不让你们去,而是请你们晚点儿去,你们只要在这里站上一个时辰,以后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毕连天忽地一笑,“我们却连半刻也不想等!”

他说出第三个字时就已经出手,一句话说完,已经攻出三十九剑,但竟全被温重九接了下来!

萧独飞在毕连天出剑的同时也飞身而起,却被解残锷迎头拦住,他连变几种身法都被阻截,不得不落在巷侧的高墙上。

解残锷也落在高墙上,仍然拦在他对面。

萧独飞看看正在动手的毕连天和温重九,又看看挡在前面一动不动的解残锷,心不禁一沉,即使自己和毕连天能胜过“东西双刀”,也必然是一场苦战。对方既然能在这地方派人拦截,韩府多半也有陷阱,晓云大概已经遇险,她能坚持到自己和毕连天赶到吗?

秋晓云冷冷地看着魏无花,缓缓站起,虽然左肩剧痛如割,纵然冷汗密布额头,但她的右手仍然紧握着自己的剑。

魏无花笑道:“你年纪轻轻,武功竟然能练到这种程度,不在当年的叶思秋之下,称得上是个天才,如果此刻我身边半个属下皆无,不得不和你单打独斗,说不定你真能杀得了我,可惜呀,我在‘蔷薇’经营多年,心腹亲信也有不少,纵然被那家伙暗里算计,对付你一个无根无蒂的独行客仍是绰绰有余。”

秋晓云冷笑一声,“我也没指望你会守江湖规矩,虽然我低估了你的实力,轻敌大意,可就凭你和你手底下这些人加起来和我动手,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魏无花嗤笑,“以你现在的状况,说出这种话来不觉得可笑吗?”

秋晓云平心正意,慢慢举剑斜指,目光垂落,眼睑微合,仿若俯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剑式,却充满了凝静、超逸与庄严,令人不能把握,甚至——不能凝视!

一片金黄色的阳光从大厅门口照进来,轻纱般拂在她的肩头,她的五官原本清秀平凡,然而在这一刻,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彩都集中到了她身上,仿佛她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光!

魏无花心中一凛:武道禅宗、如神之剑!是多少人辛勤苦练、梦寐所求!眼前这个小小女子竟达到了这般境界!

花落花开(上)

毕连天和温重九交手,剑剑都是拼命,温重九一边抵挡一边暗地里叫苦,他虽然是个杀手,但对自己的性命也是相当珍惜的,毕连天全是拼命的招式,他虽然挡得住,但难免要受个伤,万一稍有疏忽,说不定今天就交待在这儿了,而解残锷是决不会在萧独飞的威胁下冒险帮自己忙的。

忽然,毕连天飞身而起,直掠到几丈外人家的后院里的一棵大树上。

温重九在心里“啊哈”了一声,有些像猫儿终于捉住了老鼠的感觉: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子是假拼命,真要溜!

他立即追袭过去,但刚迈出一步,皮前突然闪起一道剑光!毕连天人剑合一直向他射来!

剑势足可摧枯拉朽,磅礴浩荡,如大风里的悲歌、峡谷中的急流!

温重九的人与刀竟被卷入这涛涛的剑意急流中!

惊电剑一刹尽发的锐气与锋芒,温重九的刀挡不住;这一剑上所蕴的剑意——也许是沛然的天地之气——温重九的人也挡不住!

剑与刀相交,温重九的刀登时碎成千片,四下飞溅,他的人也直飞了出去,摔在小巷尽头,全身上下起码有三十五个洞在流血。

毕连天“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这一剑只求伤人,不求自保,温重九内力之强劲不在他之下,他所受的内伤也不轻!

——他是真的在拼命,因为不杀了温重九,他就摆脱不了纠缠,不能去救秋晓云,只有拼命,才有一线希望!

解残锷大吃一惊,他和萧独飞虽然没有动手,但两个人都已全神贯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刻,容不得半点分心,他因温重九之死而心神一动,就给了萧独飞可乘之机。

萧独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出手!只一瞬间就连点解残锷全身二十八处重穴,解残锷直直地摔下墙头,他功夫再好,要冲开萧独飞点的穴怎么也得七八个时辰。

萧独飞跳下墙头,挟起毕连天,直奔韩府!

魏无花一拉腰间玉带的搭扣,一抹柔软的淡淡烟色流泻出来,一端握于魏无花手中,另一端飘然垂地。

秋晓云眼神微眯,“烟罗?”

魏无花手指轻抖,掌下烟□□流,“正是烟罗,今日它重现江湖,是你的荣幸。”

秋晓云手腕微动,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今日遇到我的剑,是它的荣幸。”

厅中的人看得明明白白,魏无花手指轻抖,丝丝雾色就象是自有生命一般,向秋晓云身上绕去。真正见识过烟罗的人,都已经死在烟罗之下,谁也想不到这著名的奇门兵器竟是非丝非绸、非缎非纱,而是一张密密的网!也不知魏无花如何能控制得它如此灵活,随心所欲。

秋晓云手中的剑划出一道弧线,这一道圆弧划得很慢,剑尖轻颤,光华幻动,似发又似收,似攻又似守,让人辨不清这一招之后还有什么变化,这一招的动作更是优美无比,仿佛带着天地间一种奇异的韵律。

烟罗将秋晓云团团围绕,封住了她身周所有方位,不留任何退路,烟色似有若无,象远山之云、海上之雾,甚至象雾气里的一缕柔情。

但柔情是没有毒的,烟罗却是剧毒无比,只要被它沾上,秋晓云必输无疑。

秋晓云那一招还未使完,旋又变招,剑光连绵,仿佛化为实质般在周身布了一隔离的防线,剑身上所带的内力将周围的空气搅动出一个个旋涡。

在局外人看来,秋晓云身上的衣衫立刻猎猎飞起,身周雾气激荡,却缠绵不绝。柔虽然不一定能克刚,但百石之弩,不可以射飘叶,秋晓云剑法虽厉,却摆脱不了柔丝牵缠,她一旦力尽,剑气再不能荡开烟罗,烟罗必反扑而上,毒将附骨!

多愁夫人之所以神秘可怖,正是因为无人知道她是如何取胜杀人,今日韩府虽然宾客盈门,但秋晓云一死,他们也必无活路,多愁夫人仍会是江湖中神秘的谜。

烟罗迷蒙,秋晓云的身形若隐若现,剑光如水如练,触到剑光的雾丝如被利刃切割而断裂飘散,但旋即又飞舞着形成新的束缚,竟令人分不出围绕着那执剑身影的丝丝烟缕究竟是真是幻?

秋晓云突然清啸一声,剑光暴涨!犹如夕阳红霞间忽然升起一道彩虹!又象江河万顷,忽然化为千丈飞瀑!围绕着她的烟雾因剑气冲击猛地一张又一收,秋晓云便在那一张的空隙间纵身而起,迅如闪电般地冲了上去!剑尖随身下指,正抵在身下迅速收拢起来的烟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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