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92)
一来二去谁也不清楚这回事了。
至少戎予安直到有些醉意了才反应过来。
喝醉的戎予安很安静,一动不动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眼尾有些微微泛红,比计婉兮省事多了。
廉慕斯闻着酒香,感觉手心手背都泛着热,这烈酒后劲很大,她喝得快;戎予安不习惯这种酒,喝得稍微慢些。
但还是醉了。
停了半晌,廉慕斯出声:“戎安。”
这样叫了好几声,戎予安忽然应了声。
他不太舒服,喝不惯烈酒,她想着,试探了下戎予安额头的温度,没有多高,挺正常的。
手搁在额头上,可以很清晰感受到手心所贴附着的温度,鬼迷心窍着,廉慕斯靠过去,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触碰了一下——没问题,依旧很正常。
戎予安的酒量还是可以的,连她也有些醉。
手心发汗,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戎安,”起开身子,廉慕斯沉吟了一下,问:“你以前收过巧克力吗?”
她并不好奇,就想问问。
毕竟她从来没收过不认识的人给的巧克力,倒是从兄姐那得到了不少——全是上学时爱慕者们送的。各种各样漂亮包装的昂贵巧克力,如果没有开封可以放心大胆吃;赋予了诸多心情的手工巧克力,最好不要触碰,有些时候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多余附加物;还有普通的板巧,可以撇开扔进牛奶里泡着喝。
但收巧克力的人,肯定很受欢迎吧。
廉慕斯扯了扯戎予安的手表。
这表,大概两百多万;这脸,也挺不错的;性子,没那么逗比幻灭;谈吐,确实很上乘。
嗯,很完美的对象。
真好啊……
廉慕斯面无表情地想着,继而像恶婆婆看待新入门的小媳妇一样眼神扫视男友。
戎予安没有回应,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就算如此——英俊年轻的脸,随意却亮眼的坐姿,无论什么角度都彰显着帅气。
来回打量后皱起了眉,发现挑不出面前人的毛病。
虽然荆听白说戎予安无趣死板,但这不也是一条优点吗,像廉嘉慕那样治愈又会聊天的对象最容易出事。婉姐那颗心一直吊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况且戎予安每次约会的时候都很温柔,说得不好意思点,眼神深情到仿佛全天下只此一人,其他男生做得到吗?
不可能做得到。
廉慕斯绝望地放弃了找寻戎予安的缺点,趁着稍许醉意,深深感到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不喜欢这样的男生,除非对方不喜欢男的。
也就是说,只要喜欢男的,肯定就会喜欢戎予安。
不管不顾得出了这样惊人的结论。
所以……以后肯定会收到更多的巧克力,或者花、情书、殷勤、暧昧的视线、邀请……
“……”居高临下盯着那张恐怕是罪魁祸首的脸,小声喃喃了句,“为什么长这么好看。”
故意的吧,想受人欢迎吧。
明明就算没这么好看,她也会喜欢他的。
满腹委屈莫名升腾,剩下的事就交给不省人事了。
等一群人品尝了“美味佳肴”叹气回来的时候,最先走进小间娱乐室的男生正想嬉笑招呼一声戎予安,却在门口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后面的人差点临头撞上,顿时纳闷:“你干什么呢,难吃到想变成门神啊。”
“张小明,你说谁做的东西难吃呢!”
“……”
“嘘——”同手同脚往后一靠,本着同伴友谊,男生拼命使着眼色,“走走走,出去玩,别聚在一堆。”
“什么玩意——”
探头一看,愣了愣,恍然大悟哦了声,退了出去。
还顺带体贴关上了门。
房门隔住了门外的吵杂声。
门内,戎予安换了个位置,膝盖上枕着乖巧睡着的廉慕斯,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头皮,缓解膝盖上的人不舒服的低吟和头疼。
眼尾的醺红仍未消散,眼里一片清明。
喝酒的速度比他快,还喝得这么猛,后劲不醉过去才奇怪了。
心中无奈着,倒不是那句“巧克力几何”的问题让人一时半会难以回答,只是对这样展示偏好的廉慕斯……差点没忍住装样。
戎予安觉得,女友在某些时候过于天然的可爱有些过分。
低头接近,额头间的温度互相触碰。
然后闭上眼。
这样经历了失败,又一点点努力尝试着站起来的廉慕斯,绝不会放手,让别人如愿以偿。
第73章 过了 ...
托福比想象中容易些, 整体而言比想象中简单许多,听力有一部分是关于海洋生物课的内容,刚好她刷到过相同的题, 就是口语的时候教室里测音的响声产生了一些干扰。
毕竟机考, 对廉慕斯来说,对着机器比对着人轻松多了。
半个月后收到了书面成绩单,一百一十出头, 不用再考第二次。而托福班上的学姐如愿以偿, 以七十分的惊险分数堪堪过了申请学校的语言分数线,激动到热泪盈眶。
“终于可以不用再背单词了!”
——暂时还是不要打击她了。
接着就是SAT、高中毕业证、开具成绩证明、准备材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既然出国留学的意愿已经定下, 总归从题海中解脱了出来。不用高考, 上不上课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了,为了成绩单,廉慕斯只用回来应付一些考试。
听说廉慕斯的留学意愿, 姚琼华与她促膝长谈后,赞同了她的想法。
“去吧,”没有劝着学生留下,拍了拍廉慕斯的膝盖,“一个人在外,尤其是女孩子, 要多注意安全。其他任课老师那边我会去说一声,以后的作业你看着做,先把自己的事解决好。”
“谢谢老师。”廉慕斯认真道。
经历过漫长的回复,等回到A中已经高二了, 原本以为想要融进集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七班的氛围和老师的关照,都将一切转化成了可能。
尽管时间短暂,但与这些人相遇确实是一件开心的事。
“说什么谢谢,这都是老师的职责。”姚琼华笑了笑,“以后在国外也要好好学习啊。”
回到班里,迎面撞上哭唧唧的柯惜灵:“说好的一辈子不分开呢!我的后桌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抛弃我们娘俩跑了呢!”
“谁也没有跟你订结契约吧,你这个单身狗。”宁娴呵了声。
廉慕斯扒拉不下身上的黏皮糖。
自从发现自己脾气好了以后,柯惜灵的动手动脚越发肆无忌惮——果然不能给人得寸进尺的机会,退一尺进一里。
挽住廉老板的胳膊,柯惜灵翘起兰花指得意洋洋:“啧,好像听见了一些人嫉妒的声音——很羡慕吧,但你还是太天真了!被那些无畏的自尊限制住了行动!”
“……你说得对,”宁娴漠然道,“我仅剩不多的为人自尊告诉我,不要跟脑子里晃荡着水还坚持上课的人计较太多。”
跟傻子计较没有任何好处。
“还回来上课吗?”有人问。
他同桌纳闷反问:“回来领试卷做题吗,我以前不知道你的内心这么m。”
“回来的,”廉慕斯说,“偶尔回来上两节课。”
毕业证还没有下来,暂时没有办法申请学校,虽然窝在家里打游戏的日子很舒服,但还是会有些罪恶感。
所以还是到学校玩手游更舒心——
……以及巧克力。
有的人喝醉酒后还能保持清醒,但有的人喝醉以后会根本记不住发生了什么,一般称之为断片现象。
寒假聚会醒过来的第二天,廉慕斯果断断了片。
她睡得很沉,醒来第一眼就对上了几双深沉的视线。
“……?”
《我的学姐们看起来很傻是否搞错了什么》。
若有所思对视了半晌,计婉兮第一个摇着头离开,像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老大爷。
“年轻人啊……”
卫望舒脖子上挂着毛巾,也摇着头走了出去,睡乱的头发还翘着毛。
“情情爱爱啊……”
接着是殷怀,西子捧心般捂着胸口踩着小步出去了,最骚的是嘴里还咏着咏叹调。
“啊,爱情,我能明白……一个破碎的我,和一个破碎的你……”
廉慕斯:“……”
将视线移到了坐飞机赶回来的倪白薇身上,对方坏笑着正准备上演相同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