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91)
瞥了两眼信息,视线最后停在了“过得如何”四个字上。
封淮推门而入。
崔静晗正在咬苹果,她最重的伤在脑袋上,不宜直接上牙,一碟子切好的苹果就摆在托盘上,直接用牙签一个一个窜起来就能吃了。
她吃得认真,一眼都没有看向封淮。
封淮也言简意赅。
“律师那边接手了,绕点圈子可以关个三四年。你的伤怎么样?”
崔静晗把空牙签插在苹果上,抬眼直直看着封淮:“廉慕斯呢?”
“感觉怎么样?”
对于牛头不对马嘴的提问,封淮选择了略过。
“她回去了?”崔静晗若有所思,“联系上你,把我扔给你,交差走人。”
封淮点头。
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多贴心。
护士进来替崔静晗换输液的袋子,针埋在瘦骨伶仃的手腕上,崔静晗等人走了,才说:“手腕挺疼的。”
封淮垂着眼应了声。
插针就够疼了,也不知道反复割下去是怎样的痛楚。
崔静晗不信神也不信人。
就像她从不希冀自己的母亲在危难时刻会挺身而出,期待别人的付出就像坐在树下等待老天下雨,徒劳一幅可笑画面。
不信歌颂,不信人性。
但疼痛是真实的。
崔静晗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本身就是坏了的东西,要其突然重新做人是不可能的。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更不在乎那些恨与爱。
想要的东西,差点就到了自己的手里。
如果对方再脆弱一些,如果再掌握一点度量,事情也许就大为不同。想要和光站在一起,你就得先压制住对方,不然会因为灼伤变得更加狼狈不堪。
她是真的很喜欢。
不过针埋进了手腕,接着是胀痛难忍的漫长过程,崔静晗彻夜难眠。
这点疼,疼在廉慕斯手上,一定会更疼。
这太可笑了。
崔静晗心中确实溢出了些许懊恼。
——尽管在这之前,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戎予安从vip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廉慕斯已经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坐了一会。
高雅的咖啡厅,卖的也都是咖啡,不可能变出花来。有些程序员把电脑带了下来,在相对安静的角落埋头苦干。
小年还没到就得上班的日子真不好过。
咖啡是个好东西。
有段时间不太会说话,一个字一个字背舞台剧的台词,还有根本看不进去的小说。很容易困,虽然咖啡没有太大的作用,但还是会泡上一壶,闻一闻豆子的香气。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拼命拒绝着咖啡因的侵袭,透过玻璃窥探着外面的景色。
戎予安出来的时候,杯子里的咖啡还没有降下该降的位置,服务生轻轻的走动声混合着时而响起的推门声、欢迎声。
但戎予安出现,这些声音忽然瞬间消失了。
廉慕斯看着那个人。
他没有看见她,一身笔挺的西服,长手长脚,高高的个子,比以往的漫不经心更加认真的表情,有点大哥的影子,但确实是独一无二的戎予安。
这种心情很难形容。
可是太可笑了。
恋情,平淡得有些可笑。
第72章 醉意 ...
廉慕斯和戎予安一起去了久违的聚会, 地点在计婉兮家的一幢别墅。本身就是闲置的建筑,大多数时候没人住在这儿,也就专门用来招待朋友, 聚聚会。
请来的都是认识的人, 寒假过到末点一起聚一聚。有不少还在国外来不及回来,比如倪白薇,寒假还有两天就结束了, 人还在国外乐不思蜀。
甚至给几个单身姐妹发了数张约会照, 以及“你们做得到吗”的表情包。
可以,很行。
荆听白冷笑:“三十张试卷, 这次谁也不要借给她借鉴, 看她怎么做到两天解决问题。”
廉慕斯在心中替白薇姐默哀了两秒。
她们都喝酒,计婉兮喜欢喝酒,酒量却不行, 一喝多了话篓子就关不住。好在有卫望舒等好友在,在抖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前就被架进了里面的屋子。
廉慕斯跟进去照看两眼。
结果刚一进门,一脸醉意,脸红舌卷的计婉兮面色沉沉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出去,把戎予安守着,不能给那些在角落盯梢的女人留出破绽。”
挥掉软趴趴的手, 殷怀气色的越来越好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戎安不是那种人。”
“他是深、什……么人,不是贞洁的不能要。”
尽管差点忘记了什字怎么说,依旧执着抓住廉慕斯的手, 郑重其事道:“绝不能喜欢上花心的。”
廉慕斯觉得廉嘉慕真把婉姐折腾得不轻,喝醉了都在念叨花花公子的事。
荆听白把冷毛巾拿了过来,表情严肃:“他不是那种贞洁型的,他就是那种……很闷骚,很冰山的那种。放心,我觉得除了那张脸外,基本没有什么吸引异性的地方,也就木木能受得了——男人还是要选择那种治愈型的才能过日子。”
卫望舒扒拉着床上计婉兮的胳膊,闻言抬头:“有脸不就得了?”
“还有钱,”殷怀啧啧有声,“上次情人节不流行日本那套吗,家政课那边送了多少巧克力给戎予安知不知道,”比了个手势,“三十九个。”
哦,三十九个巧克力。
廉慕斯跟哄孩子一样敷衍地应着,手上稳得不得了,以前廉嘉慕和廉初然刚接触工作那会,经常喝醉了跑她住的地方来,照顾酒鬼已经是得心应手的事。
三十九个巧克力有什么,说不定还有人没敢送呢。
计婉兮倒在床上任由姐们们折腾,肃穆望着天花板:“木木,你一定要小心……啊~!”
“别叫得那么奇怪。”把冰毛巾枕后脑勺的荆听白教训着,“少说话,给我休息。”
等计婉兮侧着身子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睡得很沉,才跟学姐们蹑手蹑脚出去。
喝几万的红酒是乐子,和朋友聚一聚也是乐子。
外面的人还在玩,有女生一时兴起要去做拿手好菜给其他人秀两手,起哄着轰轰烈烈走了一半的人——看起来更像聚集着去狩猎,嬉笑着走远了。
卫望舒说着“看廖老四怎么烧厨房”,使了眼色把其他人退走。
戎予安跟男生们聚在另一间娱乐室里,等人走了,廉慕斯进门。
“好了?”
“嗯,”漫不经心应着,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酒,“这个好喝吗?”
戎予安多看了两眼,拉过廉慕斯:“怎么了?”
一眼就看出来,照顾完计婉兮后心情低落了些。
“没什么,”往没用过的杯子里倒酒,“你喝吗?”
廉慕斯没有翻来覆去想着巧克力的事。
并没有,再说了,她本身就不是小气的人,情人节送品质优良的男生巧克力多正常,高中生总得抓紧高考前最后的日子,多参加一切浪漫翻红心的集体活动,才好制造纪念的回忆。
虽然戎予安是她的男朋友,但上一个情人节还什么都不是呢。
对了,那时候生气的应该是戎予安的前女友。
廉慕斯小口小口喝着。
那时候为了散心满世界飞,没事待在屋里好几天,跟个傻叉似的;戎予安呢——有前女友,或者前前女友,前前前前女友,随手接着不认识女生送的巧克力(说不定认识),人生多么快乐,
嗯,快乐是好事。
戎予安没阻止得了廉慕斯喝酒,不得已只能陪她一起喝。
酒是酒厂送来的烈酒,比红酒和诸如香槟卡瓦之类的起泡酒更辛辣,一口接着一口喝,那种呛入咽喉的辣感很快透出些许涩,鲜辣的酒香飘荡进脑海最深处,留下醇香的印记。
不会喝酒的人,初喝这样的烈酒绝对会呛到猛咳。
但廉慕斯不仅喝了,喝了还挺多,不知道还以为杯子里倒的白水。
戎予安竟然没能喝过她。
尽管身子有些晃,但脑子还保持着清醒,等戎予安撑着额头皱眉的时候,她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在廉家,酒量最深的不是酒量惊人的廉初然,也不是让助理挡酒的廉雅韶,反而是不怎么喝酒的廉慕斯。喝倒三个廉嘉慕那都不是事。
计婉兮她们是知道这事的,不过谁也不会到处说,再加上廉慕斯就不像会喝酒的人,也不去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