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来时的路(7)
元明清叹了口气,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偏偏学着大人模样用情太深。
“你进来吧,把这个放到她枕头下面也可以的。”
“真的吗?”暗下去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真的,我不骗你,我们家乡就有这个风俗。”元明清侧开身子,瞅了眼全身湿透的他,又问,“理理说你最近几天在日本都有演出,你这是偷跑出来的?”
“我没偷跑出来。”他终于抬头看向了元明清,眼睛湿湿的,“我请了假,我答应经纪人明天赶回去,我不会耽误团队活动的。”
元明清勾着嘴笑了,“你倒是敬业。”
他还是站在门外迟疑,亦或许是太过于伤心,虽已经比一米七的元明清高出许多,但双肩单薄,盖不住满满的少年气,固执的惹人疼惜。
“不过小伙子,十二点刚刚过去五分钟,你的生日愿望,大概没的许了。”元明清承认,她是故意的,逗小朋友嘛,多好玩。
他的眼睛红红的,瞬间涌起了诧异和不可置信,几步踏进来,看到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在十二,而分针却已越过一时,他僵住了,元明清都能感受到整个房间里的气压瞬间降了下去。
他的双肩在颤抖,伤心坏了。他真的很努力在跑过来了,为什么时间不能慢一点,等等他……
后来,他把那个视若珍宝的平安符亲手放在了沈乐理枕头下面,出她房间的时候,似乎很是不放心,回头看了好多次。
“你喜欢理理,可理理拿你当弟弟。”元明清想了想,又补充道:“亲弟弟。”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犹如一颗小石子砸在了他心底的湖面上,他本来是要走的,闻声一顿,停住了脚。
元明清倒了杯热水递给他,看到他戒备的眼神,笑道:“你自己的心思那么明显,还怕别人知道吗?”
时敬谦没有接那杯水,冷了眼,面无表情,似乎在隐忍什么。
“小伙子,沈乐理按辈分是你姐姐,可从头到尾,你一声姐没有叫,要么就‘沈乐理’,要么就‘她’,你在刻意避开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是不想承认,另有所图吗?”
元明清见他不肯接那杯热水,便走过去硬塞到他手里,“你可以选择不接这杯水,但如果你感冒了,沈乐理会怪我招待不周,没照顾好你。”
他握紧杯子,皱着眉,说:“你别告诉她我来过。”
元明清摇着头笑笑,随手从吧台上拿起刚才打开的一罐啤酒,莫名其妙的同他碰了下杯,神经兮兮的靠近,“小伙子,我看好你。”
时敬谦不解,抬眼看向她,眼神怪异,更多的是意外,“你在说什么?”
元明清灌了一小口酒,顺势坐在高脚椅上,托着脸,眨眨眼睛,别有深意的笑着,“我不喜欢康朗,你也不喜欢吧。”
果真,他笑了,狡猾无比的双眼慢慢眯起来,嘴角也随着牵起一抹精明愉悦的笑,捧着那杯热水,主动凑过去和元明清碰杯。
“嘭——”
“加油?”
“加油。”
坦荡
“大小姐,你明知他有想法你还加油,你加的哪门子油啊?”沈乐理捂着胸口一副被气得要背过去的模样,“他是我弟弟啊,是我弟弟。”
“得得得。”元明清不耐烦的制止住披头散发捶胸顿足的某位女神经,“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你弟弟,不过没有血缘关系。”
沈乐理继续倔强:“没有血缘关系我当有血缘关系处的。”
“这也就意味着有进展的可能。”纤细的手指掐着大波浪一甩,元明清笑得无所畏惧,细眉一扬,无限可能。
沈乐理憋的险些窒息,倒吸一口气,仰面倒了下去,干嚎,“这都是什么事啊?”
酒精作用,再加上人心底深处的好奇基因,元明清此时兴致颇好,红晕着小脸,眼里的八卦讯息越来越亮,戳戳倒在地毯上的沈乐理,“喂,说说,你怎么就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一颗心系在你身上多年不断的,你说,你是不是小时候撩过人家?”
元明清的话似乎在某处点醒了她,沈乐理立马翻身坐起来,怔怔的盯着元明清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抓住元明清的吊带睡衣一角,愣愣的问:“明清,我是不是给过他什么错误的暗示?”
元明清左手护住胸口以防走光,用刚抓完虾条的右手去推沈乐理,红着脸,羞涩着小声念叨着,“你你你,你不要拽了,啊啊啊,我要露点了,我里面没穿内……衣……”
“沈乐理,你奶奶个腿!”元明清终于忍不住了,怒吼了声。
她这一声,犹如河东狮吼,沈乐理果真醒过神不魔怔了,赶紧松手,“明清,我好像听到敲门声了。”
元明清极淡定的说了句“我也听见了”,然后“唰唰”闪着刀光的眼睛往沈乐理背在身后的双手上瞟了眼,骇的当事人一哆嗦。
伸手抚了扶这件全球限量版吊带睡衣上的褶皱,元明清闭上眼睛压抑火气,“沈乐理,你去开门,我披件衣服。”
——
沈乐理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没说什么,也没让他往里进。
对时敬谦,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经历了今天的这几个小时,前前后后的发生了那么多事,说了那么多话,面对他,沈乐理有气愤,也有知晓他心思后的尴尬,更多的是逃避,总之,不是很想见他,也不想和他说话。
倒是他,先开口,在笑,但听起来很勉强,声音里透着疲惫,“沈乐理,你堵在门口,是不想让我进去吗?”
“你有事吗?”沈乐理生硬的开口,也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依旧没动。
他伸过手,覆在她的肩上,哑着嗓子,嗯了声,“有事。”随后,手指顺着她的肩往上,大拇指轻轻擦过,“油?”
沈乐理后撤,躲开他的手指,侧了半边身子,挡住因为他这一小小的动作而瞬间红了起来的脖子。
时敬谦顺势侧着身子进来,手指捻了捻,往鼻子处凑去,闻了闻,笑道:“芥末?”
沈乐理想起他是有洁癖的,赶紧越过他迈向客厅,时敬谦乖乖的跟在后面,自然也瞧见了弯腰抽纸巾的沈乐理,好看的腰线,以及红透了的脖子。
“你怎么来这儿了?”沈乐理将纸巾递给他,语气里全是长辈常有的居高临下以及藏在后面不易察觉的关怀。
“出事了。”他淡淡的开口,接过纸巾却没着急擦手,眼睛在满是啤酒罐的地上扫过,最后选择坐在了沙发背上。
毕竟从小一块长大,知晓他虽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很有可能淡化了事情的严重性,沈乐理极快的上下扫了他一眼。
他刚才进房间,摘掉了帽子,晚会上精致的发型和妆容已不见了,黑色的头发软哒哒的塌在额前,大概是洗过澡了,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沈乐理略带质询的眼神看过去,他才笑笑开口,似乎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家进人了,不过,刚刚警察来了,事情解决了。”
“私生饭?”沈乐理还没开口,裹着披肩闻声出来的元明清惊呼了声,小跑两步到跟前,“小时,你在家没有不穿衣服的习惯吧,没被拍到什么不可描述的照片吧?我的妈呀,这都什么事啊……”
时敬谦眉毛颤了颤,没说什么。
沈乐理仔仔细细的上下看了看,才问:“没受伤吧?”
“没有。”
“什么时候发现家里进人的?”沈乐理皱着眉,又问。
“我洗澡的时候。”
“嗯?”
“我洗完澡,发现浴巾不见了,然后就有只手伸进来递给了我。”
“……”
!!!!!!
“嗷……”元明清尖叫了声,捂着胸口朝着沙发直直的倒了下去。
沈乐理用脚尖踢了踢元明清,轻咳了声,“明清,注意形象,衣服开了。”元明清闻言扯扯披肩,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住,继续捂着胸口瘫在沙发上往外倒气。
“不是你助理或者经纪人吗?”沈乐理在国外待了多年,突发情况见多了,倒显得冷静。
时敬谦想了想,又说:“不是,我助理他们送我到楼下就走了,只有我自己上的楼,我进门的时候,家里并没有进人的迹象。”
“那你发现之后,又是怎么做的?”元明清忽的起身站了起来,倾着身子,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好奇和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