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来时的路(18)
有几滴溢出来的酒,流过下颚,最后落在了脖子中间上下滚动的喉结处,晶莹的水珠摇摇欲坠,沈乐理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碍眼,便拽了张纸巾,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想要隔着吧台帮他擦一下。
她的手指隔着纸巾触上他的喉结,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截住了她的手腕,沈乐理使劲往后抽了下,手没出来,反倒自己被他拽着往前又近了些,沈乐理使劲摇摇头保持视线清晰,疑惑地看向他。
“沈乐理。”他低声念了下她的名字,喝的酒太多了,喉咙处又肿又胀,说话都开始有些费劲,努力哑着声音说:“不用担心,崽子记得路,他会自己跑向你的,无论你走了多远,他记得来时的路也记得你,始终是。”
沈乐理的眼神略显迷茫,显然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外面的天空霎时间被绚烂的烟花点亮了,沈乐理的视线越过他,瞧向远处五彩缤纷的夜空,怔住了。
他也跟着站起来,俯身拥住沈乐理,不等她伸手将他推开,趴在她耳边,对着她缓缓吹了一口气,好心情随之荡漾开来。
“沈乐理,新年快乐。”
——
沈乐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有些蒙,倒不是因为头发没吹干而导致的头疼,那种痛感很熟悉,是醉酒。
她记得和时敬谦一起喝了好多酒,记得窗外绚烂无比的烟花,唯独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跑到床上来了。想了想,最后给自己找了个可能性,大概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毕竟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
除了头痛,整张脸也憔悴了许多,有些浮肿,还没气色,便涂了点素颜霜在脸上,方才显得精神了些。
一出卧室的门,元明清便笑眯眯的从小厨房里探出个头来,还是那种欲说还羞的笑,怀抱着秘密满是惊喜却又藏藏掖掖,将娇媚与羞赧诠释的非常好。
“欲言又止个什么劲儿?”奈何沈乐理不是很懂她的风情,一整桶凉水哗啦啦的浇了上去,“偷吃噎着了?”
元明清的笑立马收住了,手里的毛巾就这么往餐桌上一砸,阴阳怪气道:“气色不错嘛,怎么搞的?”
虽听出了她话里有话,但沈乐理依旧面不改色,抚了抚头发,淡淡道:“气色是不错,素颜霜的功劳。”
元明清冷哼了声,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顶着一张“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都不说”的傲娇脸,等沈乐理走近后,伸出手臂将她结结实实的搂住,突然变了语气,笑道:“新的一年,平安康健。”
沈乐理也软了下来,同样也是紧紧的拥住她,暖声道:“新的一年,生活愉快。”
客厅里,时敬谦低哑的声音响起,“我也要。”
沈乐理回头,见时敬谦懒洋洋的从沙发上起来,看着从他身上滑落的毛毯以及沙发上皱巴巴的折痕,就知道他在那儿蜷了一晚上。
沈乐理皱起眉头,“你怎么睡那儿了?”
“那应该睡哪儿?”元明清眨了眨漂亮眼睛,冲沈乐理暧昧的一笑,又开始搞事情了,兰花指一划,“你房间?”
时敬谦搁那儿翘着嘴角偷笑,一本正经的脸说着不太要脸的话,“沈乐理,你这话有歧义啊,难不成你很希望我睡你房间?”那上扬的尾音,要多不正经就有多不正经,“早说啊,早说我就不客气了。”
声音嘶哑的都快不能发声了,依旧不能阻碍他张嘴说话。
沈乐理没别的意思,她只是好奇昨晚时敬谦为什么歇在这儿了,时桑桑不在国内,时父时母可是都在本地,他好不容易没有工作,理应回家陪父母过元旦的。
可能是宿醉的缘故,也可能是没睡够,心情不太好,沈乐理没精气神搭理今早贱兮兮的他,也不想正眼看习惯性叛变的元明清,转身拉椅子坐下,语气不善,带有威胁。“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二位最好正常一些,别让我祝你们生活不愉快。”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但还是很有效果的,元明清回到小厨房继续忙,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了不得了不得,起床气不得了,沈乐理惹不得。”
时敬谦过来,从后面虚虚的抱住她,哑着声音道:“沈乐理,新的一年,平平安安,记得开心。”
他的这个动作,看起来像是在拥着她,实际上双臂只是虚虚的拢过她,却未碰到她分毫,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生怕她不适。
有时候吧,他就乖的让人心疼。
沈乐理不忍心,便覆上他的手臂,回礼,“时小过,新的一年,生活愉快。”
他笑了,因为她这个小小的动作。
“沈乐理,新的一年,也要记得多叫‘时小过’这个名字。”
沈乐理不解,“为什么?”
时景谦神秘莫测的一挑眉,不肯吐露相关的半个字,“你猜。”
沈乐理保持微笑,只吐出两个字,“无聊。”她不想猜,因为她觉得自己猜不到,索性一分力气都不想浪费。
“我说过的,我喜欢你叫我的小名,因为这个时候,你的语调是上扬的,语气是撒娇似的命令,更重要的是,不管是怒还是喜,你都是快乐的。”
——
元明清昨晚回来的时候,十二点刚过几分。
本以为能够早早结束工作回来陪沈乐理跨年,没想到中间出了点意外耽搁了好多时间。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吧台前拥着的两人,那一瞬间她都想掐死自己或者念了咒语立马消失,但没办法,时敬谦看到玄关处的她了,她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关门出去。
气氛有点怪,但两人还是稍稍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她一点都不奇怪时敬谦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上次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为了方便这小子打入沈乐理内部,元明清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他了。
等到她换了鞋进去,才发现沈乐理其实是醉了,醉的一塌糊涂,软绵绵的倒在时敬谦身上起不来。
时敬谦好像嗓子不太舒服,哑着声问她怎么办。
元明清告诉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既然他在这儿,她就不多费心了。
然后,时敬谦一个利索帅气的公主抱,将沈乐理抱回了房间,她只负责倒了一杯蜂蜜水,至于喂水什么的,都是他自己完成的,而且怕用吹风机吵醒她,时敬谦用干毛巾一点一点的帮她把头发擦干。
唯一意外的是,等他忙活完,沈乐理舒舒服服的睡过去,他却从房间出来了,那时元明清还没睡,自己煮了点饺子正吃着。
“你是今天还走吗?”元明清问。
他说,“不走了,我爸妈没在家,我今晚就在这儿将就一晚,明天正好送她去工作。”
原以为他会去沈乐理房间休息,没想到直接就倒在了沙发上,看样子他也喝的不少,一直用手按着眉心。
元明清从沈乐理卧室拿了条毛毯出来,扔给他,“你怎么不去理理房间?”
“之前打地铺的东西都收起来了,还得现早,我怕吵到她。”
“还应该有别的原因吧。”元明清的眼睛贼精,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只是其中一个缘故。
他笑笑,手背盖住眼睛,有些无奈,“她在身边,我睡不着。”末了,像是玩笑话,又问:“明清姐,你晚上真的经常会出来喝水吗?”
元明清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摆摆手表示不会。“上次完全是胡说八道诓她的,不过呢,你倒是可以期待一下理理会衣衫不整的飘出来喝水。”
闻声,他突然咳嗽了下,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孩子,平时喜欢黏黏糊糊的在沈乐理周围打转,说些赖皮话,但若是真教他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便立马正经起来,不该看的也坚决不看。
他年纪虽然比沈乐理小上那么两岁,可要远远成熟的多,也很会照顾人,单凭这一点,元明清就对他有好感,算是加分项。
他心里装的都是沈乐理,他也配得上沈乐理。她很放心。
荣幸
水饺下锅,因为是素的,沸水里面滚了滚,元明清就捞了上来,一人一小碗,以此来讨个新年的彩头。
“希望今年少些绯闻,素素净净。”元明清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念叨叨,就差来个“天灵灵地灵灵”了。
看她这副困扰又虔诚的样子,就知道过去一年是绯闻缠身的一年,大概是因为体质问题,从出道开始,争议就不断,各式各样好的坏的通稿满天飞,就没消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