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9)
“那个啊，杨藓。”
“他？！”
“崩！”
一个浅青色的杯子落在地上，盖子已经被主人打开，水洒了一地。
水杯旁边，姜梨愣愣的看着她们。
她们看了她一眼，便回过头去继续叽叽喳喳的聊着。
姜梨觉得此刻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周围都是刺耳的嗡嗡声。
被吴余括校园暴力？
杨藓。
怎么可能呢……
那个像阳光般的男孩子怎么会被校园暴力呢。
站在她身后组织队伍的老师见她半天不动顺手推了她一把，大声道：“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排队！”
她踉跄了一下，脚边的杯子被她不小心踢走了。
这时，她突然回神，着急忙慌的掏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她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几个月前一篇帖子。
四班杨藓昔日竟被吴余括踩在脚下？！
题目下面罗列着好几张照片，照片里的杨藓还很青涩，看得出来才十一二岁的样子，他被好几个男生摁在地上，有的人踩着他的脸，有的人正在扇他巴掌，有的人往他嘴里塞泥巴。
照片里的杨藓有的在哭，有的在挣扎，有的只麻木的看着镜头，那双原本温暖的眼睛暗沉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姜梨颤抖着手，强忍住眼中的泪往下翻。
杨藓为人温和，长相虽说不上俊美非凡，但也干净清秀，特别是笑起来，很好看，所以在学校也有一定的人气，不少女孩子都很喜欢他。
所以这个帖子一出来，下面的评论炸开了锅。
“妈呀，杨藓也被吴余括迫害过，可惜了。”
“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干净的男神，结果也是吴余括脚下一条狗啊，塞泥巴好恶心啊。”
“这些图片可真是颠覆他的形象啊。”
“我觉得他挺可怜的，被那样欺负现在都能这么温柔可亲，他真的挺善良坚强的。”
“不同意楼上说的，这样的人多少心里都有些扭曲，看起来温柔可亲，心里多脏谁知道啊。”
“同意楼上，小时候被这样欺负，长大了多少有点黑暗，只有我觉得他的笑容很假嘛？”
“……”
一滴滴滚烫的泪珠砸在手机屏幕上，她颤抖着手，到最后几乎都要拿不住了。
她站在队伍最后，紧紧的攥着手机，沉默的等着老师讲完所有安全注意事项。
随着老师的一声令下，“解散。”
姜梨迅速的向四班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打他的电话。
她急切的向四周张望，可是到了四班的班级里还是没看到他。
终于，电话通了。
她带着哭腔急切的说：“阿杨，你在哪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极了又带有一丝丝无奈，“就在你后面啊，小笨蛋。”
她迅速转过身去，果然，杨藓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一米八几的个子在人群中显眼极了，少年背着阳光朝着她笑，冲她挥手。
第16章 后续
姜梨没有一丝停顿，直接冲过去抱住了他。
她这一冲把杨藓撞得后退一步，他反手抱住她，有些无奈，“姜姜啊，待会儿再抱，这里还有老师呢。”
姜梨这才意识到连忙松了手，退后一步离开杨藓的怀抱。
杨藓这才看见她眼眶红红的，“你哭了？”
姜梨用手背抹了一下，“没有。”
杨藓皱眉：“谁欺负你了？”
姜梨：“没有人欺负我。”
杨藓：“那，为什么哭呢？”
姜梨不再说话，她只奋力的摇摇头。
这么久以来，学校很多人都知道他罩着姜梨的，所以有人欺负她什么的倒也是真的不太可能。
杨藓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腕走到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
然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别哭啦，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他轻轻拍着姜梨的肩膀，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
姜梨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甜甜的牛奶糖的味道，忍不住想起那几张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比他还要委屈，与此同时，她心里忍不住生出恨意，对那个张扬的少年的恨意。
为什么他什么都要会毁掉！
她，他毁掉了。
就连阿杨，在更早前他也想毁掉。
幸好，幸好他没有成功，幸好阿杨还是那样温和善良。
姜梨想到那样温和的杨藓，平时总是笑的那样灿烂的杨藓，她突然更加委屈了起来，抱着杨藓的腰大哭，像是要替他把所有的委屈都给哭出来。
年少时的我们总是这样，总是会忍不住为身边人的遭遇，而感到难过，或是心疼或是同情，总会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
——
“你说的是真的？”师兄突然觉得口里的玉米有些难以下咽。
方琪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师兄将啃到一半的玉米扔进了垃圾桶，他迅速冷静了下来，“这或许是一个突破点。”
方琪抬眼看向他，“什么突破点？”
“可以利用这个造成一个舆论风向，他长期霸凌的形象相信在许多同学的心里是不可改变的，我们把这个舆论放出来，就会有很多人附和，到时候网上可能会放出更多的证据来，到时候从那些证据入手，会更简单。”师兄喝了一口水，冷静得可怕。
“不行！”方琪猛地站了起来，“你这是要毁了她，你知不知道！”
“从这些学生调查，根本不好找证据，他们永远在害怕会不会被报复，会不会伤害到自己，他们害怕吴余括背后的势力，他们还是孩子，对于这些事情根本无力反抗。但在网上不一样，在网上他们敢肆意发声，他们认为在网上可以畅所欲言，这样……”
“不可以！我不会这么做，你也不能这么做！”方琪打断他，“姜梨，她已经没有母亲了，父亲也几乎是抛弃了她，你这样做，她还怎么考大学怎么生活，你是要逼死她！”
“师兄，这件事情不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辈子的伤害，如果是我，我一定马上去死，可是她没有，她在努力的生活。”方琪的声音哽咽了，她真的难以想象那个女孩儿是怎么熬过来的，用了多少个深夜来修补自己破碎的灵魂。
师兄沉默了，方琪说的没错，但有些时候真的需要做出牺牲来成就正义。
但这样的正义，真的有意义吗？
方琪带着哭腔说道：“她，也还是个孩子啊……”
第17章 挑衅
杨藓与姜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两人没有闲心去挑战体能，便安安静静的坐着聊天。
两人正聊的开心，一群少年走过，见是他们，转头向他们走了过来。
带头的吴余括双手插兜，“巧啊，两位倒真是甜甜蜜蜜，一刻也分开不得。”
两人玩着自己的，并未搭理他。
吴余括也不恼，反倒趣味十足，“你们说我把你们这一幕照下来，给校长看看，他会不会也觉得有趣？”
姜梨抬眼瞪着他，吴余括突然夸张的叫了起来：“哎呀呀，这就生气了，我打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么生气。”
杨藓忍无可忍，“吴余括，你够了没有？在这里没事找事！”
吴余括歪头，眼中平井无波，“我没事找事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着？”
杨藓猛地站起来，一手捏住他的衣领，双目与双目之间不到五厘米的对视。
吴余括眼中陡然蓄起波涛，他奇异的笑了，“杨藓，你不想活了吧……”
杨藓眼神凶狠，“我看，是你不想活了。”
这是两个少年之间的较量，他们手下暗暗使劲，势要看谁先垮下。
终于吴余括忍不住了，抬手便要给杨藓一拳，见此形势，姜梨立马冲了过去，将吴余括用力一推，力道之大推得吴余括踉跄了好几步。
吴余括稳住身形，看着这一出美女救英雄的狗血戏码，鼓起掌来，“好啊，这多有意思啊，啊？”
吴余括明显气得不轻，跟着他的那群少年立马道：“吴哥，揍他们！还敢跟你动手，活得不耐烦了吧。”
“是啊，收拾他们！”
“……”
杨藓安抚住姜梨颤抖不堪的身子，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毫不畏惧的看着吴余括。
听着身后的附和声，吴余括前所未有的没有得意洋洋，他看着眼前仅仅依靠的两人，心中竟是暴躁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