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治疗师(85)
“为什么?”我好奇。
“不为什么。”陆曾翰答得随意,“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是错的,有时候会有人给我过那个错的生日,但真实的生日,我自己都经常忘了。”
“那我下次陪你过真的生日。”我说得笃定,“你告诉我日子。”
陆曾翰笑笑,不再接话。边吃边聊,吃得很慢,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不知道是几点,只是当我意识到吃了很久,抬头看时,愣住了。
我终于明白了这家餐厅为什么叫“星光”,此刻,满天繁星都在我的头顶,伸手几乎就能抓到,而餐厅周围那一条水渠,我也终于明白了是什么用途,星星的倒影都在水面,天和地,就这样一空繁星都罩了起来。
餐厅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全灭了,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带发着幽幽的光。天上,水里,和远处大海都是星光,我仿佛置身于一片星海,方寸之间,星光满眼。
我忍不住站起来,跑到玻璃边,头顶,脚下,咫尺,远方,都是俯拾皆是的星星,我伸出手,如果不是玻璃挡住了,我真的会觉得童话故事,也不过如此吧。
从来没有过的激动,把我的心瞬间湮没,柔柔碎碎地捏成了团。我捂住了嘴,用力掩着自己狂跳的心。陆曾翰站在我身后,声音温温:“丫头,生日快乐。”
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他知道我的生日!从来没有一个人,给我过过这么用心的生日。我扭头看着陆曾翰,有点语无伦次,又哭又笑道:“你这个样子,搞得我像个公主似的。”
陆曾翰揉揉我的头发,深潭般的眸子里全是盈盈的笑意:“这就觉得是公主了?要求可真低。”
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但我的确没过过这么用心的生日。”
陆曾翰怔了一下,抬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走。”
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招数,但绝对是会让我再次蹦起来哭的。这家伙,就没按套路出过牌。陆曾翰拉着我大步走着,我一手抓着他,一手提着小礼服的裙摆,跑得心都飞扬。
陆曾翰带我走出餐厅,下了山坡,到了海边,那里已经停了一艘帆船。陆曾翰勾唇笑道:“敢上我的贼船吗?”
“敢。”我握紧了他的手,早就知道他的船是贼船了,也曾经控制着自己不去上,可情之所至,哪能控制得住呢。
他带着我上了帆船,这是一艘没有马达驱动的竞技帆船,陆曾翰指着一侧的软垫说道:“这儿可以凑合坐一下。”
我坐了上去,却在中间的软网上沾了一脚水,不由咯咯笑出了声。陆曾翰看我笑得开心,忍不住随着我一起笑了起来,他的眸子里,那些算计、挣扎、痛苦好像都被他搁置了起来,只有仿佛从心底里流淌出的笑意,那种笑,是我从没见过的干净,那样的笑澄澈得像夜丘的精灵,整个星河都好像是他的山川。
“坐好了。”他拉动绳索,船悠悠地开了出去,随着向海里的深入,风浪渐大,而船行更快,我心跳得厉害,裙摆随着海风飘得很远。陆曾翰站在我对面,操纵着帆船,笑得畅快:“现在才像个公主,我都做了你的专职船夫。”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天空忽然噼里啪啦地响起了烟花,星空中出现了紫金色的“乔,HAPPYBIRTHDAY”。那一刻,我的心彻底丢盔弃甲。这条贼船,我认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追问下的表白
那夜的风浪很大,他站在帆下的样子特别帅,就那么趁着一宵烟火、半船星河定格在我脑海里。乘风破浪的他,立在船头,眼里都是星光。
我看着他好奇地问道:“这船没有马达,是怎么能行驶起来的呢?而且速度还这么快?”
“有帆啊,伯努利效应,简单地说,就是风推着帆的作用。”陆曾翰边说边走到船尾,把绳子用力转了两圈道,“今天还没敢太疯,以前和昱凯他们玩的时候,踩着浪花,和飞似的,那才是疯。”
“我也可以跟着你那么疯的。”我有点兴奋,“要不要试试?”
陆曾翰轻笑着摇头:“不可以。我不能让你有一点危险。”他的话暖暖的,虽然我有点遗憾,但是从头到脚都酥麻得像通了电流般轻颤。
从船上下来,我是从没有过的酣畅淋漓,我的礼服下摆都湿了,但丝毫不影响我的欢快。我和他在沙滩上并肩走着,他把外套披在了我肩上。南城的冬夜,虽然有点凉,却还是挺舒服的。
走着走着,有点累,我顺势坐在了沙滩上,看着他笑道:“接下来还有什么项目?”
他坐到我旁边,捏了捏我的鼻子:“贪心鬼,还想要。就这些了,这就够我琢磨的了。”
“那不如我再增加一个吧,可以吗?”我看着陆曾翰,调皮地眨巴着眼睛。
“可以,今天你最大,你说什么都可以。”陆曾翰勾唇笑了,然后靠着我的背坐得随意。
“我们就这么看日出好不好?”我不想回去,只想和他待着,一直待着。
“就这个?”陆曾翰微微讶异,随即笑得开心,“这个简单,没问题。”
我满足地抿唇笑了,这注定是一个难忘的生日夜晚,这晚的惊喜太多,欢乐太多,我二十多年欠缺的快乐,似乎这一夜都统统地满足了我,我认真而诚恳地说着:“曾翰,谢谢你。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快乐,有多感谢你。”
“至于吗,说得这么严重。”陆曾翰转过了身,和我并排坐着,身子向后仰去。
“至于。你不了解我,我的记忆里,快乐少得可怜。”我也和他一样向口靠去,但我脊背的力量没他强,“啪”地跌倒了后面,我索性躺在了沙滩上,看着满天繁星知足地傻笑,都说月明星稀,月落星繁,今夜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星却像钻石似的闪烁,我从没发现,南城的空气这么好,在北京的雾霾天是绝对看不到的,在美国也没看到过。
我继续说道:“也许在很小的时候,我的生日也是幸福的,但我都不太记得了。后来的生日,都很辛苦,姐姐——”
我没说完,陆曾翰轻声打断了我,声音有了一丝沉郁:“不提你姐姐了,今晚,只有你和我。”
我没有继续说,不提姐姐可以,但是怎么能不想起姐姐呢?我过去的二十多年,是姐姐充当了父母的角色,撑起了我的快乐。以前的生日,姐姐会努力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最大的蛋糕,但我知道她的钱来得不容易,不知道要画多少画。后来,姐姐也不在我身边了,我只能收到她的红包。我的生日,有时有人记得,会帮我定个蛋糕,以前katherine给我定过,但大多时候,我只有自己。后来有了韩牧之,便是精美的礼物和价格不菲的晚餐。但从没有过这样的用心和激荡,陆曾翰带给我的,总是不平凡的快乐。
我侧脸看向他:“你真的不知道,直到遇到了你,我才好像活生生起来。我的开心不再是客套,我也有了真正生气的感觉,一喜一怒都很真实,所有的情绪都是真实的迸发。”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陆曾翰转而俯瞰着我,神情纠结中带着矛盾,又是那样的老表情,他轻叹了口气失神道,“我也许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说你胖还喘上了。”我撇撇嘴。
陆曾翰从刚才的失神里回过来,又胡侃乱说道:“感动了吧?念着我的好就行,以身相许就不必了。”
我伸手捶上了他的腿,却被他反手抓住了我的手,故作正经道:“别闹。”
“我以身相许?我闹?”我哭笑不得,这家伙的嘴瘾就没够,我看着他抽抽嘴角,“油嘴滑舌的,是不是经常给姑娘生日惊喜才这么手到擒来?”
他嗤笑了一声:“经常?特么这一次就够够的了,想得我脑仁疼。”他拉着我的手也躺在了沙滩上,嘴里念叨着,“礼服得定做,还得事先偷摸知道你的尺寸,礼花也得定做,就连那星空的大玻璃,还是我让他们改的,本来上面还是有块屋顶的,全卸了。也就是这回,以后拿枪架在我脖子上也再不干这种事了,忒累。”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我的心跳突到溃败一片,我用胳膊撑起身子,看着他轻声问道:“干嘛对我这么好?”
“不知道,大概上辈子跟你签了张卖身契。”他勾唇看着星空,眸子里几分知足:“说不清,就是想这么对你,想让你变成公主,就做了。我记得上次你穿礼服的样子,很漂亮,就想着让你再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