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治疗师(197)
“我让你杀的,哪个不是该杀的?赵黎川就算不是凶手,也是个负心人,陆曾翰玩弄你于股掌,甚至想杀你,谭恩明是真凶,你为什么不去杀?而且,那也是姐姐的交待,她不是说了吗,她做不完的事,你要去做!”“她”的声音越发清晰,脸孔也开始渐渐成形。
不好,她又要取代我了。我该怎么办?我看了眼四周,什么都没有,空空的抓不到任何一样东西可以反击。怎么从催眠中醒来?
我想到了让自己疼痛,只要我疼了,她就会跑了。可是我想撞墙都没有一个可以撞的地方。我又去掐自己的手,可是我的胳膊好沉,意识里的我指挥不了现实的我去伤害自己的手,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她的脸一点点逼近,情急之下,我的心一横,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咸腥的味道。我痛得大叫,所有的黑暗和那张讨厌的脸都向后快速退去,“哗”地一声,我从催眠的梦境里醒来。
我一声大汗,喘息个不停。四下静静的,只有空调仍然吹着书在一页页翻着页。仿佛天上才一日,人间已十年的沧桑,梦里的我经历了百转千回,现实里却不过是一页页书翻过。
好在我这个方法还挺管用。只要我一疼痛,她就跑得比什么都快了。只是可恨的是,最后一个场景也许是姐姐遇害前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被她一搅和,我都不知道姐姐最后和我说了什么。
我回到卧室,躺在那里,仔细回味着梦里的场景。姐姐说的那个变态,会是谁?应该不是赵黎川,林若兮说他和姐姐是真心相爱,姐姐不会去喜欢一个变态的。也不是邹士钊,我接触过他几次,虽然他的心理有点扭曲,却没发现对香味过敏的状况。目前的情况,也就是谭恩明和那个姓焦的有可疑。下次可以去试试谭恩明。只是我也很少化妆,现在被关在这里更是灰头土脸,哪有什么带香味的,连香皂都没一块。可怎么办?
另外,姐姐伤心,是因为赵黎川要把她送上别人的床吗?还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也是我的副人格执着的地方,如果能把这个结解开,也许她不会再那么咄咄逼人了。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知道得越多,越是姐姐的伤心事。我的心越来越痛,也只怕副人格会越来越扭曲。
担忧、焦虑、思索陪伴我度过了很久,我不知道是十天还是半个月,甚至更久。我身上别无长物,只有胸前的一颗玲珑骰子,让我在长夜里不那么寂寞。我常常倚着窗户,看着飘摇的海面心痛如割,陆曾翰,你还好吗?你如果还好,怎么还不来找我?我好想你。
还有裤兜里的一颗纽扣窃听器,不知道还能起什么作用。也许也不能用了。只是我还不敢扔,一直在口袋里揣着。
终于,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谭恩明来了,笑得像一只吃饱了的猛虎,对我说道:“走吧,今天到了发挥你作用的时候了。”
我的心狠狠揪了起来,他要做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几个男人给我头上蒙上了东西,把我带了出去。我跟着他们,上了一条船,随后船开到了一个地方,我头上的东西被摘了。这里像是一个会议室,有很大的桌子,有椅子,还有投影。从窗外看去,还是海。这是另一个岛吗?岛上还会有这么正式的办公地方?
谭恩明坐在椅子上,稳稳地看着我。我不禁问道:“要做什么?”
“别急,待会你就知道了。”谭恩明笑得稳稳。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我的心飞快地跳突起来,陆曾翰,是他,他的脚步声我听得出来。我刚想冲到门口,却早已被几个大汉拦在了半路,我只好悻悻地站在靠窗的一侧。
近了,近了,当他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我的心倏地一下,在剧烈跳突后归位了。他还在,还能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做好的事。我的拳紧紧攥了起来,深深盯着他。
他进屋后一眼便看到我,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那双深邃幽静的眸子里,是浓烈的思念和担忧。只一眼,我的心就好像冰川在暖阳下融化了般的温濡。
陆曾翰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进来,他很快调整好状态,看着谭恩明道:“这么好的办公环境,不愧是地下城的庄主。”
“地下城?”谭恩明的笑声喑哑,“这个比喻倒也恰当,可不都是地下的那点儿事吗。东西拿来了?”
“拿来了,都是硬货。”陆曾翰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袋,“你的地下钱庄的信息,往来账户资金,你的海外银行户头,资金额度,你在南城多个企业的股份,当然名字都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小三N号,还有你的洗钱路径和各个关口保税仓的来往记录。想要的都有。”
“你没交给他们?”谭恩明斜抬起一只眼睛,不信任地看着陆曾翰。
“没有。”陆曾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你谋划着呢,哪敢。你可是南城的头一号,怎么能不给你面子。”
“哈哈哈。”谭恩明的笑声像哭,“我早说过,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是个人才,在山东都没把你弄死,你还能活着回来,不愧是部里的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交易
“让谭局枉费心机了,罪过罪过。”陆曾翰面上嬉笑着,眸子里却是冷酷狠辣,“不过识时务为俊杰,这次难道谭局还想着能逃脱,把黑锅甩给谁吗?”
谭恩明眯着眼细细琢磨了番陆曾翰的话,一幅恍然的表情:“原来你和赵黎川,还真的有点渊源,之前他们和我说,我还不信。”
“别装了。”陆曾翰冷笑道,“你不是早就查到了吗?才锚了劲儿地让邹士钊对付我,后来看看情势不对,就丢卒保车,把邹士钊这颗棋捏死了。要不是你作梗,邹士钊早就跑到国外去了吧?”
“是他自己非要看这位小姐的分身表演舍不得走,关我什么事?”谭恩明斜看了眼我笑得阴阴,“没用的东西。”
陆曾翰勾唇道:“所以说谁都比不上你啊,你谋定深算,需要邹士钊的时候,就和他联合,他帮你洗了至少九位数吧?不需要的时候,就落井下石,把他甩开,甚至不惜杀了他。可惜他临死还妄想着你能安排他出国呢。他也不想想,他要是跑了,谁替你背锅啊?你可最擅长金蝉脱壳了,每次都是你无辜。”
“这话说的。”谭恩明的笑里,竟有丝得意,“我本来就很无辜。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焦副市长的安排,我只能把她爸爸坑了。不坑他,我们几个就上不了岸,又不是我主谋。前几年,是赵黎川越来越不得力,老焦想弄他,才把黑锅都推到了他身上,再说他也不清白,前几年没少捞钱,只不过他这个人,个性太强,吃得太霸道,又因为一个女人和老焦锚上了。”说着谭恩明指指我道,“如果不是她姐姐,赵黎川和老焦也不会到了那步。至于邹士钊,他太贪心了,早就能走,非要带着拆伙的钱,你说,他儿子都死了,他要那么多棺材本干嘛?早走不早就活命了?非得把我惹毛了,把命折进去,这下好了,全是我的了,哈哈哈。”
看着谭恩明的嘴脸,我忽然心有点疼,这个人一定是个变态,姐姐当年在他身边受了他怎样的折磨和虐待?邹士钊纵然冷酷狡诈,内心还有一份理智和人性,这个谭恩明,简直是个混蛋和恶魔。
陆曾翰不想再和他纠缠,干脆利索地说道:“好了,别的也不说了,你把人给我,我把材料给你,两不相欠。”
谭恩明笑道:“好啊。”说着伸出手,“材料呢?”
陆曾翰摇头轻笑:“谭局啊,你觉得我把材料给了你,我还能出这间屋子吗?你把我们送到码头,我自然会给你。”
谭恩明悠闲地坐着,手指敲着桌面:“你不给我,你就能出了这间屋子吗?说实话,我今天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回去。”
“哦。”陆曾翰一幅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谭局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品,不讲信用啊。”
“信用是个屁?能管什么?”谭恩明眯眯笑道,“我只信不择手段。你也算求仁得仁了,能和心爱的女人死在一起。你死了,证据没了,也许我就不用跑了。”
陆曾翰哈哈大笑两声,冷声道:“你可想的真美。我知道你一直在布局,从你知道我是警察的那天,你就开始做局,让我觉得焦副市长是那条大鱼。我正好将计就计,利用你把可乔从刑警队捞了出来。之后我查的方向一直是焦副市长,你就一直幻想着自己能逃脱。直到这次可乔爸爸的陈年往事兜不住了,你才开始鱼死网破。但我告诉你,我代表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背后的团队。还有随时等待进驻南城的专案组。他们人人都在查。你杀了我一个,也杀不了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