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治疗师(190)
“后来老大说,接到消息,要货的那帮人根本就是个套,是来套我们的。幸亏上面的人在中间使了个诈,让那人把货送错了,否则在我们交货的时候就被抓个正着。所以那次就那么泡汤了。不过没想到的是,过了半个多月,我们以为风头松了,又想干一票,没想到这次被抓住了。老大死了,临死前——”贺建刚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话头,叹了口气道,“反正就这么些事儿吧。”
“那警察抓了你们之后不审问吗?辛伟民的事,没人去查吗?”我追问道。
“不清楚。反正没人问我那个姓辛的事,只是问我平时在团伙里负责什么,都把货卖给什么人,上线下线,至于那个姓辛的是怎么回事,没人来问。”贺建刚说道。
“你们第一次既然有人通风报信交易是假的,谁报的,没人问吗?”我问道。
“这个倒是有人问,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只有老大知道,老大死了,我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不过后来听说查出来了,是一个姓黄的警察,已经处理了吧。至于别的,就不清楚了。”贺建刚说道。
顿了顿,贺建刚看着我疑惑地问道:“我记得几年前,那会我还在为822那事在牢里呢,有个长得和你挺像的女人,也来问过我这个事。你知道吗?”
我怔了一下,问道:“你告诉她了吗?”
贺建刚摇摇头:“没今天和你说的多,就是简单说了说。但是陪着他来的那个男人,我看着和当年我们第一次谈买卖的时候,条子派来的那个探子长得很像。我看是一个人,但是年头长了,我记得不清,再者陪着她来,我也不敢多说。”
“就是你说,看着不像警察,满嘴黑话那个?”我问道。
贺建刚点头:“是,那会他还年轻,估计入行也不久。但是后来带那女人来的时候,气派就大了,我看不少人都得看他的眼色,连狱警都哼哼哈哈的。”
“他姓什么?”我问道。
“赵吧。”贺建刚说道,“听他们喊赵局。不知道是什么领导。”
我忍不住又问道:“你之前说你们老大临死的时候,说什么了?”
贺建刚这次却不肯再说,只是含糊其辞:“没说什么,就是些让我们照顾兄弟之类的话,我觉得跑题了,就没说。”
我看问不出来,便决定先回去,再去查探查探。到现在来说,爸爸当年的事是基本清晰了,被人算计,送错货被毒贩子发现,但是因为送到了另一个毒贩的地盘,被人认为黑吃黑。这其中一定有个关键的人在唆摆。但是爸爸的上线在哪里?难道警队没人关注到底是谁给爸爸的指令送错货吗?
从看守所出来,我痛苦地在墙外坐了很久,才把刚才听到的事消化完全,其中有多少次我都想跑出去,不忍再听下去,可是我都坚持住了。
可是接下来该去哪里找线索呢?姐姐的证据到底留下来了吗?
第二百一十章 进展
忽然想起杨意泽曾经也问过我822案子的事,我抹了把脸,振作精神,去刑警队找杨意泽。
自从莹莹死后,杨意泽整个人都消沉了很多,原先的阳光健康变得沉默寡言,愁苦满脸。看到我只是淡淡问着:“什么事?”
“我想问你查的822大案的事。”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822?”杨意泽想了想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把之前和贺建刚见面的情况和他说了下:“我爸爸在出事前接到的那个错误指令到底是谁发的,为什么事发后他的上线没有吭声,而默认他是叛变的警察?我不懂。”
杨意泽沉默了半晌说道:“走吧,出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把我带到了分局对面的咖啡厅,说道,“贺建刚和你说的那半截话,大概是他不敢说。822的案子,表面看,似乎是一起反走私贩毒的案子,但实际上,是南城官场的一次大换血。这其中抓犯罪分子固然是重要的事,但借机铲掉异己,也是他们干的事。你爸爸就是其中不幸被牺牲掉的一颗棋子。贺建刚那个团伙的老大,之前是他们的依仗,但也可能转眼就会把他们抓了立功。”
“怎么会?”我不可理解,“他不是还通知他们第一次交货是警察的陷阱吗?而且不是抓了一个姓黄的警察吗?”
“据我所知,那个人第一次是故意放消息给贺建刚团伙,因为第一次抓捕的警察不是他的人,怕被人抢功。第一次失败后,第二次派了他的人,才里应外合把贩毒团伙全军覆没。否则怎么能把毒贩的老巢都一锅端了?”杨意泽说道,“为了灭口,团伙老大死了,他的身份隐藏了。那个姓黄的不过是个马前卒,他可早升官发财了,见风使舵,黑白通吃,南城没人玩得过他。”
“他是谁?”我不禁问道。
“官挺大,我是动不了,马局也动不得,只能等专案组来查了。”杨意泽淡淡道,“不过只要犯了事,就不会逍遥法外。”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有些惊讶,杨意泽这些天还真没少获取资料。
杨意泽叹了口气:“我只是根据一些消息猜测,实锤的证据没有。如果有,我早就去找陆曾翰了。”
线索在这里又断了,我和杨意泽又聊了几句,正打算走,杨意泽说道:“对了,韩牧之在我们这关着,他一直说要见你,我正想要不要通知你。这个随你,见不见都行。”
韩牧之被梅子浚抓走后,我在医院的时候就录了口供,我对他的情感,实在复杂得很,他曾经对我的好是我平淡生活里唯一的亮光,可他的心机深沉又让我对人性都产生了怀疑。他对我到底是喜欢,是爱,还是好奇研究?我分不清,也不想再分,却总觉得欠他些什么。我犹豫了片刻道:“那就见见吧。”
在警察的陪同下,我见到了韩牧之,几天的光景,他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看到我他有些激动得失控:“可乔,你来了,我真的没想到你还会来。”
“牧之。”我和他隔着一张大大的桌子,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你还好吗?”问了又觉得白问,他怎么会好呢?
“挺好的。”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这些天难得的安静,不用想事,其实挺舒服的。平时脑子总是停不下来,你知道吗,我几乎夜夜失眠。”
我还真的不知道,我对他的关心似乎太少。我温声道:“听说你想见我,什么事呢?”
“我,”韩牧之欲言又止,顿了半晌才道,“我怕你恨我,想看看你。”
“你是想看我的病有没有变化是吗?”我看着他道,“你是想看我在吗啡的作用下,有没有分裂的更厉害吗?还是你想见我的副人格?”
韩牧之的双手在桌上来回绞着,纠结地问着我:“你生气吗?”
“没有。”我叹了口气,“我只是很佩服你,能这么专业和执着,不论对谁,首先想到的都是研究结果。其实你的个性适合在美国做研究,而不是在国内做应用。做研究的话,可以有志愿者帮你完成探究的兴趣,可是做临床,所有的来访者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康复,是不会给你探究的机会的。我承认,自从上次电击和你的吗啡注射后,我的精神状态差了很多,经常记不住事,片段性失忆更严重了。但是我会努力克制,我相信我能治好我自己,把副人格融合。”
“你自己治?”韩牧之有些惊讶,但片刻又释然,“也是,你自己就是治疗师,不过你还是要当心,我不知道你会用什么办法,但如果是催眠的话,注意安全,当心在催眠状态下,你被副人格反控制了身体,那样你就再也回不来了。”韩牧之有些担忧。
我心里咯噔一下,上次的催眠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只是幸好在医院,医生和陆曾翰都在。我咬唇道:“没事,我会注意的。”
看着韩牧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上次说你离开六院是因为治傻了一个叫林若兮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姐姐有什么关系?”
韩牧之想了下道:“那个林若兮是副院长的关系专门找了我的号去治,当时的症状是神经兮兮,总觉得有人在害她,伴有幻听幻视和片段性记忆力变差,刚发生的事也记不清细节和逻辑顺序。我初步的诊断是长期抑郁导致的被害妄想症。副院长嘱咐我这是个关系户,要好好治疗。我也在给她逐步用药,刚有好转,可怡忽然找我,和我说这个林若兮是她的朋友,千万不要治好她,如果治好了,她的命就没了,如果治傻了,可能还有一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