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治疗师(147)
我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难怪他一提到这表就不自在,还说这礼物不作数,我哼了一声道:“原来是顺水的人情。不过我倒不知道人家为什么送你块女式手表?”
“大概我早年名声在外,人家以为我女朋友很多吧。”陆曾翰说得一本正经。
“很多吗?”我斜了他一眼。
“不多,啊不,”陆曾翰看着我诚挚地说道,“是真没有。正儿八经女朋友,一个都没。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能乱交女朋友吗。也就是你,对我那么情深不易死缠烂打,我才情不自禁。”
“陆曾翰!”我瞪起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二遍。”陆曾翰的话说完,唇已经附到了我的唇上,堵住了我即将出口的话。他这招死缠烂打才是要命,每次都把争执化为没羞没臊,我发作不得,却被他搅得情难自禁,面红耳赤。要不是肋骨的伤还没好,他的急切进攻还不知道要到多久,现在只能是匆匆而就,却也让我攀上云端,一片空白。
陆曾翰走了,我在家里呆着,这次倒是真的听话没出门。一来是实在不想再被突然冒出来的邹士钊拿命相博,那种惊险刺激,已经不知道几次了。这次终于够了。二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春节后也没有来访者预约疗时。只是那两个职员已经来上班了,我吩咐他们把诊所整理一下,再整理几个广告宣传的方案出来。现在诊所只有老客户,必须得发掘点新生力量了。否则我们几个真的要饿死关门了。
家里却实在无聊,我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翻了几本专业书准备看看。我放箱子的房间挨着那间总锁的房间,我忍不住多看了眼那个房间,里面都是什么?为什么总锁着呢?我忍不住拧了拧门锁,锁得还挺紧。但人好像都有点好奇心,越是这么锁着,还越是好奇。陆曾翰说里面是朋友的东西,可是什么朋友,会放这么久都不闻不问?越想越是好奇,我从屋里开始搜罗钥匙。
卧室,厨房,客厅,阳台,巴巴地转了半天,钥匙是找到了不少,但一把都不是那房间的。我心里更是挠痒痒似的。以前没动这个念头还好,现在一旦有了兴趣,脑子里就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完全控制不住好奇了。
我开始对陆曾翰心理分析,陆曾翰常年奔波在外,钥匙肯定不会随身带着的。他的性格极其缜密,之前他是远航CEO的身份,夏梦慈也知道这里,钥匙肯定会放在别处,比如银行保险柜一类,但现在他身份暴露,邹士钊一定会盯上他银行保险箱的东西,再放回这里,肯定是安全的。所以,钥匙肯定还是藏在这里的。
我继续搜了整整一天,终于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卧室的床垫子下的木头缝里,我摸到了一把钥匙。陆曾翰不愧是警察,藏个东西,能找死人啊。
我拿起钥匙,轻快地走到那间锁着的房间,就要揭开些什么,我的心突然砰砰剧烈跳了起来。我把钥匙插进去,果然可以,我的心跳得更加激烈,用力一扭,门开了。我走进去开了灯,却愣在了那里。屋里堆着不少的东西,衣服,包包,还有些没有拆封,像是礼物一样,却都是女人用的东西。
我几乎是摈着呼吸,一步步走过去,桌上还有一个相框,里面,赫然是巧笑倩兮的姐姐。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惊醒却无依
我整个人像被电流击打了一样,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姐姐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我拿起相框,我甚至盼望着是我认错了人。可是相框里的那个人,明眸皓齿,完全就是姐姐的模样。只是那样清爽而精神的样子,应该是几年前的姐姐。现在的姐姐,憔悴不堪,早没了那幅神采。
我又四下看了看,屋里有不少东西,但都是女人用的。除了那些没拆封的礼物,但看包装,也无非是包包化妆品一类的,其余的东西,无论衣服和鞋子,都是女式的。只是应该很久没人用了,我伸手摸了摸,都是灰。
在桌上还有个纸箱,我打开,里面都是些用过的日用品,梳子,发夹,用了一半的化妆品和毛巾之类,越看我的心越跳突得几乎要蹦出我的胸腔。发夹是姐姐喜欢的风格,简单利落,没有什么水钻之类的装饰,只是明快的两种金属色扭在一起;毛巾的材质也是姐姐喜欢的纯棉;我向下面扒开看了看,手开始微颤,有一个眼熟的牙杯,还有一支娇兰的乳液和一瓶面霜,我第一次来这里,就在洗漱间看到了这些,当时以为是夏梦慈的,再后来就没见到,现在那东西却到了这里。由此可见,这房间里的东西,根本不是陆曾翰所谓的什么朋友的,就是他自己收拾的。只是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的?是他之前那些女朋友用过的吗?可是为什么会有姐姐的照片?而且那发夹、纯棉的毛巾,还有姐姐喜欢的娇兰化妆品,到底是不是姐姐的?
从没有一刻,我的心跳得这么快,我的全身抖得这么厉害。我几乎要站不住,屋里有一把满是灰尘的椅子,我扶着桌子坐了下去,却依然抑制不住地心惊肉跳。我的世界好像整个颠覆了一般,天上的彩色全都瞬间旋转到了地下。我有些不好的想象,可我却不敢顺着想下去。
我的头疼的厉害,我腾地站起身,很想逃出这个屋子,我不想看见这些。可是我跑到门口终究扶着门框纠结起来,我大口地喘息着,走出去,我能当什么都没看过吗?我能给自己的内心解释清楚吗?我不能,我只会更加纠结。
站在门口立了很久,背后的一屋子东西仿佛有根弹簧系在我的身上,我越想逃离,背后的弹簧拉得越紧,我转过身子,微颤着,继续翻看着那些东西。
我拿起了一双鞋,这鞋子很好看,造型流畅,高跟带水钻,不是姐姐的风格,像是出入舞台或是宴会那种流光溢彩的场合需要的鞋子,但是做工很细致,牌子也是国外一个小众轻奢的品牌,价格不会便宜,不像是用于舞台表演的,那就只能是名媛淑女出入上流社会的宴会穿的。会是谁的?夏梦慈的似乎更合理,我脑子里拼命回忆夏梦慈的形象,印象里夏梦慈的脚比这个鞋子大。这个尺寸——
我犹豫了一下,把鞋放到地上,踩了进去。大小正合适。一分不长一分不短。我再次跌坐在了椅子上,疯了似的,把我看到的鞋子一双双都踩到脚下去试,却每一双都合脚得恰如其分。
“不会!不!”我双手抱住了头,低声喊了出来。我虽然比姐姐高,但我和姐姐的脚却是同样的尺码,都是37码的。这里所有的鞋子,都是37的。
我疯了似的,跑过去拉开所有的衣柜,挂了几件女式的衣服,有套装有礼服,有好几件甚至特别暴露,背上是个大口子,胸前也是大口子,还有一件,竟然和透视装无异,看尺码大小,姐姐的个子可以穿,而且其中一件套装,我见过。我跑到外面把手机拿来,翻看相册里存的一张姐姐之前发给我的照片,就是这套,暗紫红色的套装,很职业,很干练,我当时觉得特别美,就存下了。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看到了实物。我颤抖着去摸那件衣服,也全落着灰。
衣柜旁边的墙角里,码着好多装裱好的画,靠着墙一幅一幅,大约有十几幅。我心里强烈地蹦出一个渴望,这些画是夏梦慈的,求求上天,让它们是夏梦慈的画吧。
我碰了上去,又收回手,纠结了再三,还是一张张扒拉下去,有小的,有大的,不是清荷的风格,不是夏梦慈那个代笔沈茹,是姐姐的画风,只是有几幅,竟然还有点兰珂的画风。最后一幅画被纸包着,我看不到画着什么,尺幅比前面的都大。我像被烫了手似的再不敢揭开。
够了,这些已经够了,我还要打开多少,撕开多少粉饰的懵懂才算够?我绝望地看着四周,为什么会这样?好像有一张又密又黑的网压了过来,我跌坐在了地上,头晕得天旋地转。我无力地靠在了旁边的柜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着还是晕了过去,许久,都没了思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我慌乱地站起来,什么都不去看,只是把钥匙摸到,匆匆跑出房间,把房门锁上。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的希望我没来过这间房子。可是我偏偏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