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的花式撩法(295)
那男生眯起眼睛,没笑也没恼,待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跑到身前,虚脱无力,只能靠两手撑着膝盖勉强站稳,才不徐不疾道:“你回去吧,这路上不安全。”
覃晓芸喘息剧烈,一张脸因了奔跑,呈现出不自然的红晕来。
“是不是我不来,你就打算这样偷偷摸摸地走了?”
她的语气透着质问,但越是说到后面,哭音越是明显。
覃晓芸拼命忍着,鼻尖酸涩。
秦远蹙眉,“你不去十公里,跑这儿来干嘛?”
汽车尾气在覃晓芸脸上染出了黑乎乎的脏污,她抬起胳膊随意抹了抹眼睛,把眼泪擦掉,侧颊却由于这动作,一块黑一块白的,煞是可笑。
“你别管,我就问你一句,是,还是不是?”
覃晓芸盯着秦远,目光发狠。
岂止是今天没去十公里,她已经好久没认认真真参
加过训练了。
上回排长去找连长,覃晓芸不经意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之后脑子里就一直绷着根神经,天天担心秦远突然就回家了。
于是,她不顾组织纪律,早上集训时便背着大包裹守在门外,任凭队长怎么骂,就是不动一步。
“覃晓芸我跟你说,你这样子迟早会被退伍的!”
犹记得队长指着自己怒气冲冲,她挺起胸膛回得煞有其事——
“退就退!反正我也不想呆了!”
是啊,秦远要走,她留着没意思。
队长彻底火了。
他没见过比覃晓芸还随意的新兵,部队非儿戏,军旅也非儿戏,岂容她如此放肆?
但是,覃晓芸在狙击方面的能力又让队长有些犹豫。说实话,她很优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可如果一直是个刺儿头,再优秀的兵,部队也不会要。
队长考虑好了,给覃晓芸十次机会。
也就是十天。
她从五月二十开始缺席晨训,若是到五月三十还依旧不知悔改,那么,就一并给退了吧。
彼时覃晓芸还不知道队长的打算,秦远也不知道。
“你回去。”
秦远没有正面回答覃晓芸,只缓缓说了三个字。
她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回!”
“回去。”
秦远又重复了一遍。
覃晓芸憋屈,“我不想回去,你都要走了,我在部队——”
“你知不知道,你不想回去的地方,却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覃晓芸猛然间一震。
她慢慢抬头。
他仰着脸,眼眸深邃,气息绵长。
第383章 英雄
覃晓芸是最后一个送秦远走的人。
当大巴车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她默默转过身,背着行囊,一步一步往回走。
来时多坚定,去时多悲凉。
她走得很慢,像舍不得离开般,静静听着身后的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间,覃晓芸回过神,才猛然发现,耳边那不停回荡的车轮轧过石子路的动静,已消失不见。
她心脏一抽,顿住脚步。
整条路都寂静。
走了,真的走了。
那一刻,覃晓芸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悲从中来。
她强迫自己不去回头,因为知道就算回头,想见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你爱他,爱他的高大帅气,爱他的坚毅果断,爱到最后,他要走,你也想走。
爱是可以举出很多例子的,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可你恨他,恨…
恨怕是仅仅一个字。
你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而恨,只是觉得心里疼,那疼搅得你寝食难安。
覃晓芸爱了,同时也恨了。
爱是真的,恨是假的。
她一边走,一边淌下泪来。
回去吧,回家,回到有父母在的地方,吃两口家乡的饭菜,一定满满都是熟悉的味道。
回去吧,见一见你想念的女孩,她应该也一样想念你,只是看到你的伤,会难过,比我还难过。
回去吧,你有你的朋友和兄弟,告别了部队,另一种生活在等着你,我希望你过得好,不论何时何地。
覃晓芸用力往上提了提行囊,眼眶通红,衣领处湿了一大片。
肩膀有多沉,心头就有多重。
可是啊,再没有人会像他当初那样,帮她扛走大包裹了。
往后的路,覃晓芸只有自己走,只能自己走。
她绝不退伍。
就因为秦远那一句——你不想回去的地方,却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覃晓芸从来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人,她当不了英雄,也不喜欢当英雄。英雄很累,要承担的责任更多,她不愿意把自己逼太紧,哪怕成为英雄,无比荣耀。
可今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想强大。
她势必要强大。
“秦远,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这是覃晓芸颤抖着嗓音,向秦远提出的唯一要求。
彼时那男生歪着脑袋,反问了一句:“是告别吗?”
她点点头,眼中含着泪。
“用部队的方式吧。”秦远没有干脆地拒绝,只勉
强动了下左腿,挺直腰板,立正。
覃晓芸抬头望着他,他目光如炬,对着她行军礼。
以部队的方式告别。
“好。”纵使心下萧寥,她还是努力微笑,认认真真敬礼。
秦远说,你要好好待下去,做个出色的狙击手。
覃晓芸能明显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底满是羡慕。
没错,羡慕。
那样骄傲的秦远,为什么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覃晓芸目送他离开,再偷偷伸手,虚空里用指尖描摹着他的身形轮廓。
他在羡慕她,还有机会留在部队。
他想做的事,他想成为的人,他热爱并梦想的一种身份和生活,她正拥有着。
所以秦远才会希望覃晓芸能够珍惜。
于是,她找到了自己能够坚持下去的理由。
那就当作,是为了秦远的梦想而努力吧。
她会好好训练,遇到再苦再难的事都不会放弃,只希望有一天,如果可以和秦远重逢,她能骄傲地说——
看吧,我是荀山部队出来的女兵,我没有退伍,我兵役期间表现优异,是一名合格的狙击手。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很期待,他看自己的眼光,是否会带着欣赏,是否会带着欣慰。
人总要脱胎换骨,求一次蜕变。
她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秦远,尽管知道他的姓名,他的城市。可世界那么大,几年过去,她还可以找着他吗?
就算找着了又能怎么样?他有心爱的姑娘,而自己,只是他的“战友”。
战友之一。
覃晓芸的思绪,从未比此刻更清楚过。
她得不到他,却能够选择另一种方式,让自己的喜欢,更有意义。
比如,为他而存。
秦远向往部队,那她就留在部队。
秦远想当个出色的兵,那她就拼命训练,次次拿下对抗赛第一。
他的梦想没有完成,她便恬不知耻些,将自己所谓的英雄形象树立得高大,替他完成。
这样,她每天都会有奔头,有拼搏的方向。
那是一种名为“秦远”的信仰。
覃晓芸甚至都想好了,有生之年见到秦远,她一定要问他——“你看得起我吗?”
这么久的坚强,只需要他说“看得起”三个字,便值了。
她甩甩脑袋抹抹泪,开始小跑起来。
前方负重十公里的队伍已在返程,覃晓芸握拳,自己给自己打气。
接下来,不管队长怎么骂她罚她,都要忍耐。
尤其不能被退伍。
覃晓芸收拾了心情,眼神异常决绝地望着前方。
那是新的起点,有新的使命,有新的目标。
她誓要走到最后。
是夜。
秦远坐在萝城机场的候机厅,趴着行李箱打瞌睡。
他要在这儿转机,但航班延误了,说是要到凌晨三点之后。
等明天回到海城,估计也得晚上了。
秦远没有告知父母自己会回家的事情,他身上也没有钥匙,不知道到时候家里进不进得去。
陆知桐在学校,父母晚上肯定睡了,所以他想来想去,打算到了海城先找个旅馆凑合过一夜。
兜里仅有的三百块现金,是覃晓芸走之前硬塞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