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疯恋(34)
两人照旧是相顾无言的状态。
如同回到了刚领证那会。
对比那时,如今两人更有些在温油里被煎的感受。
比如说现在,正逢周六。
娴静的午后时光,冬日的煦阳铺在潋滟浮天那方碧湖上,风吹波澜微起,水里便闪烁着亮白耀目的光芒。
小楼二楼的露台上,正是一览湖光水色的好地方。
一张垫着奶白厚绒的躺椅,盛寒正躺在上边,睡得正熟,脚上勾着的拖鞋掉了一只,脚丫子晒在暖阳下,也不觉冷。
没过多久,一个转身。
盖在脸上的小说掉落,发出声响。
她微微醒来,少了书的遮挡,她在阳光下眯着眼,逐渐看清楚前面的人。
隔着不远的另个露台,宁焰正俯身立在栏杆前,手搭在横栏上,看她的方向。
他们两人房间本就相近,露台也是能相望的。
眨眼的瞬间后,他又成了侧身对着自己,在看湖边的景色。盛寒以为自己眼花。
这时,楼下除草的温姨在喊:
“寒寒——让宁先生下来接电话,是老先生打来的。”
温姨的嗓门大,响亮的声音很轻易便传到了毫无遮挡的露台。
盛寒闻言,歪头看了眼隔壁露台的宁焰。
他仿佛没听到似的,不为所动。
不管是温姨还是爷爷,都把她当成了呼叫宁焰的媒介。
比如让她和宁焰说回老宅过年的事、让她喊宁焰吃饭、让她喊宁焰下去接电话……
真是……他俩现在正互不说话呢。
她往楼下回了一句,
“知道啦。”
然后进了房间。
他只要不是聋的,就能自己听见,然后下去接电话。
十分钟后。
温姨自己上来了,敲敲宁焰的房门,说:
“宁先生,老先生一直等你接电话呢,在楼下客厅。”
她见小两口最近互不搭理,故意撮合他们俩,制造两人说话的机会。
“知道了。”他有些懒洋。
温姨疑惑,“寒寒刚才没喊你?”
“她没有。”
盛寒:……
第26章
*
次日。
墨白餐厅的包厢。
是姜行总导演牵的头,组成的饭局。来的人有《蛮横》的三个主演,包括陈列副导演也在,以及制片人。
让盛寒没想到的是,冷战了半个月的宁焰也在。
对于生意上投资的事情,如同媒体铺天盖地的繁花乱坠,他确实很有敏锐的天赋。
看来他就是出品公司,盛安影视公司幕后的最大股东。他并不插手影视出品的细枝末节,这种饭局会来也很令大家意外。
宁焰刚坐下,姜行便给他介绍在场的人。
顺着位置介绍说:“这位是陈列导演,吴制片,还有连芸雨,言殊意。”
言殊意朝宁焰点头抹笑,仿佛真是第一次见。
姜行的手掌刚侧指向盛寒,正欲介绍。
却听到宁焰打断,冷然地说:
“时候不早了,先上菜吧。”
盛寒仿佛被刺了一下,桌子下的左手捏了一下右手食指。
姜行先举杯,心怀感慨的说道:
“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这部作品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完成的,尤其,要感谢宁先生和吴制片在背后的支持,我姜行先干了。”
宁焰勾起嘴角,笑得很表面。拿起酒杯微抿了一口。
吴制片倒是很激动,一连喝了好几杯。
陈列第一次见宁焰本人,过去的事还耿耿于怀,先喝了三杯赔罪,喝得大家莫名其妙,又听到陈列说:
“宁先生,我先自罚三杯,过去的事情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说着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食指,年前刚拆了支架。
这话也就只有陈列、盛寒、宁焰三人能各自听懂。
盛寒心想,陈列这是害怕过了头,毕竟当初的事是爷爷出面,让周放处理,宁焰并没有插手,陈列却总是向宁焰赔罪。
而陈列想的是,当初接到周放的电话,他战战兢兢,赔罪认错。
本以为会平安无事,可没过几天,对方又像是不想放过他似的,右手食指骨折就是下场。那钻心噬骨的疼让他心有余悸。
不仅如此,他好几条工作的门路都被对方掐断了。
宁焰却说:“我不明白陈导在说什么。”
陈列酒杯举到半空,又尴尬地放下,心里哀叹对方的态度怎么还飘忽不定的。
“莲小姐,你听懂了吗?”
宁焰话锋一转,直指身侧的连芸雨。
语气低沉幽深,犹如来自无底的渊谷。
连芸雨浑身一僵,她的团队当初拍照散布,并且踩低盛寒的事,稍微查查,就会被发现。可她不是帮宁焰打了码么?她针对的只是盛寒。
难不成宁焰和盛寒不是逢场作戏?她的目光在盛寒和宁焰身上游走来回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暧昧。
于是,连芸雨继续装糊涂,
“我,我没听懂。”
盛寒听不懂他们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是觉得今天的宁焰十分阴沉。
连他说话的语气,也不若平常的冷淡自如,而是带着一股狂悖邪魅之气,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露出一对尖利的獠牙。
话题不知怎么的,扯到了盛寒身上。
姜行正说:“盛寒她真是不错,演技好又敬业,是吧?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盛寒举杯,习惯性的,杯沿比姜行的杯沿低半寸,一边说:
“谢谢导演。”
连芸雨咬牙,指甲抠进掌心。
当着出品方的面,姜行明里暗里都在夸盛寒和言殊意,半句也没提到她。
她心有不甘,视线聚集在她面前的酒杯,骤然间灵光一闪。
假借拿纸巾,右手一拂,满满一杯酒尽数洒落在右侧人的裤子上。
她自认为容貌比盛寒好看百倍,盛寒当初可以入宁焰的眼,她为什么不可以?
下一瞬,连芸雨立马拿纸巾要擦拭,一边满怀歉意说:
“抱歉抱歉,宁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深黑色的西裤,碰上酒水,颜色看不太出来。
她拿纸巾欲擦拭的手还没碰到,宁焰就迅速站了起来,避她如妖魔鬼怪。
“我先告辞了。”宁焰语气淡然,对众人说。
转身时,眼神若寒刀在连芸雨身上掠过。
连芸雨打了个寒颤。
在座的眼睛明利,都看见了刚才酒盏被拂倒那一幕。宁焰的反应避若蛇蝎,他们再看连芸雨的目光,就带了些清高不屑……
莲芸雨低头,快要将下唇咬出血。
盛寒自然也明了,忆及今晚宁焰的阴阴沉沉,她心里不放心。
思忖犹豫了一会,起身要追上去。
言殊意却悠悠然开口:
“姜导正和你说话呢,酒酒。”
末尾两个字的昵称,刺向包厢门口那个修长挺拔的深黑背影,他蓦地顿了一下。
言殊意瞥见他的停顿,略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嘴角暗暗勾起一个弧度。
“你叫我什么?”
盛寒回头看向言殊意,他是如何知晓这个小名的?不由得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只是说,姜导叫你喝酒呢。”
言殊意抿了下唇,忽而又笑着说道,眼尾是得逞的意味。
盛寒瞪了他一眼,她刚刚分明听到了。
她怀着歉意向姜行说:
“抱歉,姜导,我有些急事要找宁……先生谈。”
姜行云里雾里呢,愣愣地说:“哦,好好。”
宁焰已经走出包厢,在古雅清幽的廊道,越走越沉闷。
他这半个月,没和盛寒说话。胸口一直憋着一股气,无处舒缓。
很久以来,他都是清淡无欲的状态。在盛寒身边,他总能体会到一种咬牙切齿和阴阳怪气的感觉。
徐闻切老头说,她是一剂良药,能医好他。
宁焰鼻间嗤笑,能气死他还差不多!
刚刚她有看他一眼吗?他一直以为,“酒酒”是他喊的专属小名,言殊意那个小人竟然也知道了。
下楼,周放迎上前,“宁先生。”
周放在他身侧边走边说道:“徐医生来了电话,说今天是周日,都已经晚上了,你今天还去他的诊所吗?”
“不去,”宁焰坐上后座,“去酒吧。”
“啊?”周放惊疑出声。
他跟着宁焰的三年以来,除了那个特殊的日子,其他时间,宁焰从不依赖酒精,大概是他心里寡淡无欲,也就没什么愁思需借酒来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