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纷纷低头看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动的菜,略有些尴尬的说:“有点饿,有点饿了。”
杨攀登称赞:“这些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呐!难怪刚才齐哥不太乐意我跟着来,是怕被我发现了新大陆,占领了这里吧。”说罢,向老阿姨要了菜牌,大方的表示,“来了一个多月了,还没请纷纷姐吃饭呢,今天我来请客。”又问林江齐,“齐哥,你想吃什么?”
林江齐点了麻辣沸腾鱼和一鸣尖叫鸡。
杨攀登直夸:“你们都是铁打的胃啊!那我就加个上汤豆苗和红糖糍粑。”
老阿姨加好菜,问杨攀登:“你喝点什么?”
杨攀登说:“我喝豆奶。”又扭头问林江齐,“你喝什么?”
老阿姨笑道:“他喝甘蔗汁。”
杨攀登露出一副‘我懂你的熟客’的表情看了看林江齐,然后问裘纷纷:“你什么时候从北京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接你呀。”
裘纷纷答:“昨天。”
杨攀登估算着:“去了有十天吧?”
裘纷纷点了点头。
杨攀登感慨道:“真羡慕你们继续教育中心,能经常组织市局的人去全国各地的高校学习集训。”
裘纷纷表示:“刚开始是挺新鲜的,去多了也就那样,没你想的那么好玩。”
杨攀登又问:“听说你们还能出国?”
裘纷纷说是,又说:“出国的名额比较少,想去的人又比较多。所以我至今没搭上顺风车。”
杨攀登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旋即问:“那国内你去过哪里?”
裘纷纷数了数:“北京、天津、上海、济南、西安、武汉、长沙、重庆。北京和西安去过两次,重庆四次。”
杨攀登有些惊讶:“重庆去了四次?”
裘纷纷第一次得到去重新出差的机会,激动得一夜没睡着,满脑子都是鲜活的美食在跳跃。第二次、第三次去重庆,她也还高兴,毕竟能把先前发掘的老店再吃一遍。可第四次去的时候,她是真的心不甘情不愿。那次本来是安排她去美国的,可临到出发的前两天,却被中心的副主任顶了包,美国去不成不说,还临时将她拉到重庆班凑数。她窝了一肚子的火,被市局相熟朋友邀请去吃老火锅的时候,喝了好些冰镇啤酒才算是稍稍解气。她酒量其实还算可以的,但那晚情绪不佳导致发挥失常,散场的时候一个踉跄不小心打翻了火锅底,汤油洒了大半出来,几乎都溅在了当时还在特区工作的林江齐身上。
刚入秋,大家的穿着都还比较单薄,但林江齐人并没有被烫到,只是那一身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衣服算是毁完了。
真是尴尬极了。
翌日一早,商场刚一开门,她就冲去男装区照着林江齐昨晚穿的衣裤买了套差不多的赔给他。
一顿火锅吃掉两千多大洋,她为此心痛了好一阵。不过好在林江齐在特区市局工作,这档子事过了就算完了,等集训一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也别记得谁是最好的了。所以两个月后,她边吃着刚出炉的糖炒栗子,边慢悠悠晃回宿舍,发现自己隔壁空置小半年的房间有人在搬东西,忍不住好奇心,伸了脖子往人家门里瞭望,结果看到林江齐的时候,她差点被粉甜粉甜的板栗噎个半死。
今天中午,裘纷纷的胃口着实不佳。
杨攀登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一张嘴天南地北的说个不停。
她听得头都大了,所以当杨攀登问她和谢芳芳熟不熟的时候,她心中突地窜出一股气,随后把问题砸向林江齐。
“林科跟她熟一点。”
杨攀登一双眼睛溜溜的看向林江齐。
林江齐却是慢条斯理的把问题顶了回去:“我跟她不熟。”
杨攀登一头雾水。他看了看林江齐,又看了看裘纷纷,然后说:“我来厅里还只有一个多月,就已经听说机关追她的人不下十个。”
裘纷纷于是问他:“你想成为第十一个?”
杨攀登连连摇头,解释:“纷纷姐,你还不了解我。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啊,优点特别多,其中一个就是有自知之明。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罢,他调侃起林江齐,“齐哥到是可以试试,我用我的金睛火眼断定谢芳芳对你有意思。”
裘纷纷顺势看向林江齐。
只见他仍是不急不缓的表态:“我没意思。”
杨攀登好奇:“为什么呀?你是不喜欢她婀娜多姿的身材?还是不喜欢她甜美动人的声音?或者说,你不喜欢她的劳斯莱斯?”
林江齐坦荡的回答:“我有喜欢的人了。”
杨攀登更加好奇了,想要追问。
却被裘纷纷拦腰截住:“该上班了,上班了、上班了,再不走就迟到了。”她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出了门,就被白花花的太阳烤得头皮疼。
杨攀登告诉裘纷纷和林江齐:“天气预报说今天39.2°,还有不到1°就够发布高温红色预警了。”
裘纷纷热得压根不想张嘴。
杨攀登又问:“你们晚上去参加卢珍妮的婚礼吗?”
林江齐微微蹙眉:“她邀请你了?”
杨攀登哈哈笑道:“摆酒这种事不是向来都是有杀错没放过吗?”
裘纷纷感觉杨攀登的心态真是格外的乐观。
杨攀登知道林江齐有车,于是主动靠上去:“齐哥,下午让我和纷纷姐搭你的车去吃酒席呗?”
林江齐应允好。
裘纷纷却说:“我坐肖主任的车。”
因为被太阳烤得脑仁疼,又引得胃里也一阵阵的绞痛,所以裘纷纷回到办公室后再次半死不活的趴在了桌上。
肖松波交代她写稿子,见她这般,问道:“中午又没吃饱?”
她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恳请道:“主任,我这次是真的病了,你能不能把写稿子的重任交给其他同志啊?”
他笑起来问她:“干嘛了?贪嘴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她说:“藤椒、泡椒、米椒、鲜椒。”
他哈哈笑了笑,问:“呦,肉食动物改吃素了?”
她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问:“胃药有没有?”
她摇头。
他又问:“你的移动药箱呢?”
她不解:“什么移动药箱?”
他说:“楼梯间悄悄摸摸递送个风油精、驱风露、跌打膏药的那个移动药箱呀。”
她恍然大悟,又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办公室还有勇哥在,也没法明说,只能朝他挤了挤眼,示意他别说漏了嘴。
他接收到她的讯息,改口批评起她来:“我看你就是瞎折腾,本来好好一副肠胃,为了减肥吃什么酚酞片,吃多了就把肠胃搞坏了吧?”
她委屈的抗议:“我好久没吃了。”
他推断:“前前后后加起来,两瓶总是吃完了吧?”
一瓶酚酞片100片,成人一次的用量由半片到两片不等。裘纷纷绝不承认自己这些年吃完了两瓶酚酞片,最多也就是一百二三十片。
虽然她深知减肥这种事靠药物是没有用的,也一直以坚持不懈的运动和控制饮食去接近自己的既定目标,可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两三天实在忍不住闫鹏和何小娇的勾引,随他们一起放开肚皮去吃晚餐和宵夜。这个时候,治疗习惯性、顽固性便秘的酚酞片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她从最初吃一片就能拉空肠胃,发展到吃两片才有些许效果,再到三片下肚才能痛快流畅,用了大概三年的时间。
吵得林江齐一夜没睡好的那次,就是她第一回尝试吃三片酚酞片。
那天是何小娇生日,吃货三人组在顺德吃完鱼生、烧鹅、炒牛奶和沙姜鸽子肾焗饭后感觉意犹未尽,又跑到远景路享受热量极高的韩国烤肉和彩虹蛋糕。坐在何鹏新买的商务车上喝着红枣奶露的时候,裘纷纷十分庆幸自己今天早早做好了准备,吃下了酚酞片。
果然,酚酞片不负期望。她刚回到家,没过十分钟,肚子就有反应了。她开始还挺高兴的,感觉那么美食只是过了过嘴瘾,身上不会贴膘,可一个小时内去了七次洗手间后,她就有些顶不住了。
同样顶不住的,还有住在隔壁的林江齐。
单位这宿舍是多年前的老楼,楼体结构一般,隔音效果更是差得惊人。裘纷纷毕业的时候家里给了首付在不太贵的地段买了套房子,可因为离单位远,上下班高峰时段乘坐地铁差不多得挤破头才能得到放两只脚的位置,所以她早早就出租还贷,自己一直住在单位分的这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宿舍。她时常能听到楼上楼下的住户发出各种五花八门的声音,所以她这过于频繁的冲厕所的声音自然也是传到了隔壁的林江齐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