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骄阳亦是长夜(85)

“为什么？”他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那样的话，我就是以爱情的名义剥夺你的理想，我将永远背负这个十字架，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她从不敢低估理想之于他们的重量，特别是被迫放弃的理想。

“你就从没想过把你的担忧告诉我，我们两个一起去面对一起去解决吗？你真的懂爱情吗？”他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齐继深深呼了一口气：“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你所有亲人都在站在你的对立面，我想我应该会开口吧。”

蒋彦泽可以理解她的处境，可仍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所以你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甚至连真正的原因都没有让我知道，我就这样被放弃了？你这么做，和我们最痛恨的家长□□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我好？”真的很讽刺！讽刺的让人想笑又想哭！

她心中剧痛，泪如雨下却只能道歉：“对不起！我不敢、也不能让你做这个选择！”

她一直不敢想若有一天告诉蒋彦泽真相，他会是什么反应，是冷漠、鄙视还是愤恨？她也曾想过，只要能获得他的谅解，哪怕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愿意全力以赴去争取，只求他能给她一个机会。可是现在看来她连这万分之一的希望都不会有了吧。

“你也不愿、不能委屈自己继续和我在一起。齐大小姐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半点委屈？谁又能委屈的了你呢？”他仿佛在自言自语。

她五内如焚，明白自己解释再多也没有用了。她不冤，是她放弃了他放弃了他们的爱情，她从没为挽救他们的爱情做过一点点努力。

“那现在呢？我依然是一个演员，依然从事着让你害怕的职业，你为什么不继续躲开？”他黯然神伤，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一个晚上了吧，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我不想在几十年后，以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作为我们故事的结局，我想亲口告诉你——告诉你曾经有一个人默默的爱了你很多年。”齐继轻声回答。

蒋彦泽觉得胸口几乎要炸裂开来，以他对齐继的了解，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的话解释了这些年她种种的自相矛盾——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就这样现出了全貌，他竟不知道应该责怪谁，究竟是谁之过。室内的黑暗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衣，往门口走去。

他终于要走了吗？这一走大概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吧？她不能就这么让他离开！

齐继慌忙起身下chuáng，赤脚跑到他身后紧紧抱住他：“蒋彦泽，对不起！是我懦弱，我自私，我自以为是，是我错了！我不战而降，做了逃兵。我不配拥有你的爱，可我还是想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一切来jiāo换——哪怕你能给我的原谅只能是不在乎了，彻底放下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蒋彦泽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冷漠到了极点：“齐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很伟大？”

她忽然笑了起来，好像他讲了一句很好笑的话。收回抱住他的双臂，她打开壁灯来到他面前，脸上还挂着泪痕，依然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复又啜泣起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渐渐止住哭泣，用红肿的双眼看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不是，我一点都不伟大，相反，我的内心很丑陋。”她神秘兮兮的靠近他，“选择当时分手，我是有私心的。我知道当时你爱我至深，那个时候分开，你会永远记得我，记得我们曾经拥有的最初的美好。即使后来你还会爱上别人，也没有办法磨灭关于我的记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知道吗？当我发现你的理想和我想要的生活背道而驰，我最害怕的竟然不是失去你，而是被你嫌恶厌憎——如果我拖累了你的理想，终究摆脱不了那样的命运。”她的目光开始涣散，似乎沉浸在那段记忆中向自己的灵魂倾诉。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也并不聪明，我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爱情——我以为我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我以为我的理想可以支撑着我继续前行。可分手后的每一天，我的心都被理智和情感撕扯着，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去上海读大学陪你，可是——可是没有了学霸的光环，齐继该拿什么来配蒋彦泽——家世平平，相貌平平，也无才艺，性格又孤拐的很。若你执意和我在一起，恐怕又是一场家庭革命！你忍心让亲人再失望一次吗？”

她喜欢的男孩是住在城堡里的王子，可她却并不是公主，她只是平民家的野丫头，没有任何筹码和他谈一场不计代价和后果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