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审问我干嘛,我又不能骗你,骗也骗不过。”慕远之靠在副驾驶椅子上,一手搭在窗沿,“司恒、他哥和我,一起去打篮球了。司敏有事没回来,我就送司恒回学校。”
过了半晌,李东升才说:“你的学业我从来不担心,但你千万别影响司恒。”
慕远之闲闲地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外甥啊?”
李东升不理他的调侃:“司恒不仅是笑笑的女儿,她还是我学生。你说我应不应该管着点你们?”
慕远之无法反驳。
李东升:“司恒现在才十五岁……”
慕远之忍不住提醒道:“舅舅,我也才十五岁。”
“别打岔。”李东升方向盘一转,很快就看见了慕远之家所在的小区,“你如果想大学也和她在一起,现在最好收着点。”
“我明白。”他终于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早恋这种事,如果能轻易挡住,也不会被众多老师家长们视为洪水猛兽。
李东升还有什么要说,酝酿了一会儿:“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能应付过来吗?”
慕远之玩着手机,没开锁屏,就像拿块木板一样在手上把玩着,他的手机没有贴磨,也没有戴手机壳,光秃秃地拿在手里转悠,倒也轻巧。他随口说:“太忙了,都没时间打游戏。”
“下学期我不逼你学文了,专注竞赛吧。”
“不给我调座位了?”慕远之怀疑有诈,李东升可不是轻易撤销决定的人,尤其是对他这个外甥。
“是这样,校长跟我说,可以破格让你下学期转到十一班。十一班很多竞赛生,学习氛围比较好。”
慕远之停下手里的动作,哑声半会儿:“我以为我这种水平不需要学习氛围。”
“我本来是要参考你的意见的,但是我姐说必须让你转过去。”
“我妈?”慕远之愣了一下,“她怎么又管我学习?我成绩下降了吗?”
“你心里清楚。有什么想说的回家去问。我不可能不听我姐的。毕竟我只是个老师。”李东升这说法,倒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慕远之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嫌弃道:“你们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李东升已经下了逐客令:“下车回家吧。”
慕远之往楼上看了一眼,下车,大力甩掉车门。
李东升笑了一下,踩上油门:“脾气还挺大。”
***
第二天,司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暗自哀嚎一声——今天请假不上学可不可以啊?
昨晚的梦很混乱。一个镜头是她把慕远之强吻了,他却柳下惠附身般地推开她:“同学,你硌到我的牙齿了。”然后扬长而去。
一个镜头是:李东升把她叫到办公室,当着其他所有老师的面教育她:“小小年纪不要早恋,否则我就告诉你家长。”
他话音刚落,小宁开着直升飞机从天而降,梁笑笑推开舱门,拿着扩音器:“司恒,我已经给你办了退学,现在就跟我回家,你今后的工作是给我数钱,工作福利是包吃包住。”
最后一个镜头是司敏拿着一把汤姆逊**,对着司恒和慕远之逃跑的背影就是一阵突突突。
他还充当旁白解说:“汤姆逊原型是M1921型号,配备超大弹鼓,枪托很长。在上世纪20-40年代的美国,是黑帮标配……”
司敏旁边,秦婉婷突然现身,宛如邦女郎:“弹够吗,我这还有。”
……
总之就是乱七八糟的梦混在一起。睁眼的时候,正赶上谷争也刚起。
谷争看她醒了:“司恒,昨晚你说梦话了。”
司恒正要刷牙,闻言牙膏掉到地上,表情前所未有地惊恐,急促道:“我说什么了?”
谷争:“你说,我一定考上T大。”
这又是另一段梦了。司恒拍拍心脏的位置——吓死了,还好不是什么“慕远之我喜欢你”之类的。
谷争在梳头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司恒:“昨天被班主任提醒了,今天不能迟到。”
她刷完牙,对着镜子,舔了舔嘴唇。明明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为什么还有他脸颊上的触感呢?
早恋害人不浅!司恒把耳机挂在耳朵上,念经一样跟读英语听力。
第35章 戒糖
司恒和谷争一起吃过早饭,来到教室。
这个时间过早,教室还锁着门,还好谷争掌管着班级钥匙。
司恒整理好书本,看着同桌的空座位,越想越觉得自己无颜以对。
她怎么就亲上去了呢?到底怎么想的啊!
司恒把校服卷成一团抱在怀里,趴在桌子上,面向墙壁——现在只有唯一的办法:装死。
今天起得比往常都早,司恒以为她会很快睡着,可心里装着事情,怎么也无法进入睡眠。脑子清醒,身体疲惫,意识在睡与不睡的边缘悬吊着。
好像过了很久,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同学们的闲聊声彻底将司恒唯一那点睡意赶走。
她听见了肖乐乐的声音:“我去,学委睡着了,我找谁抄作业啊……兄弟,你作业写完了吗……算了,你那正确率,还是等我远哥吧。”
过了一会儿,翻书的声音响起。
“哟,四哥早啊,昨晚你那个操作太他妈酷了,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肖乐乐自从知道司敏是游戏大触,还是拿过奖的那种,校霸滤镜换成了偶像光环,成天缠着司敏开黑。奈何水平实在有限,司敏只是看心情带他。
昨晚,司敏终于大发慈悲一把,带他去网吧开黑。
“天生的,没法教。”司敏打了个哈欠,“一会儿你抄作业的时候……”
“给您也抄一份。得嘞!”肖乐乐十分狗腿地抢答了。
早自习上课的音乐声响起,司恒旁边的位置终于有了动静。
慕远之每天都是踩着点进教室的,今天也不例外。
司恒一直清醒着,但她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调整得小心翼翼。
和其他没良心的人不一样,慕远之见司恒正在睡觉,动作很轻地把自己的课本拿出来。
却挡不住肖乐乐见到他远哥的热忱:“远哥,作业借我抄抄。”
慕远之:“你小点声,我昨天作业没做。”
慕远之偶尔也不做作业。一眼看去就能得出答案的他懒得写,至于难题?他计算完之后就不想再写一遍。
老师们对此原本颇有微词,但不管是成绩还是提问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也就放任他了。
再说,昨天慕远之在思考人生大事,哪还顾得上作业?
肖乐乐仿佛面临世界末日:“我死了。”
没过多久,司恒感觉有人在碰自己的肩膀:“学委,醒醒,上课了。”
司恒:“……”
司恒有点想揍人。
她只能抬起头,满脸杀气瞪着肖乐乐。
肖乐乐嘿嘿一笑:“学委,借我一下作业。”
司恒把作业本扔给他。
被肖乐乐这么一打断,也不能继续装睡了,她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脖颈,还是不敢看一眼慕远之,而是翻着桌子上卷子,摆出“学习使我快乐”的入定样。
但慕远之就坐在她旁边,余光处满眼都是他,司恒甚至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于是她身体微微往墙壁那一侧靠。
慕远之忽然笑了一声。
司恒僵硬地转头——有什么可笑的!
慕远之指了下自己的左脸,靠近她,小声说道:“司恒,你的脸印上了墨迹。”
“……”司恒拿出手机调出自拍镜头。
确实,左侧脸除了衣服的褶皱,还印着她不小心压到的卷子上的铅字:右图两枚邮票涉及的地区。
然后是半截邮票,看起来像印个戳。
司恒深吸一口气,起身,要去洗手间洗脸。
慕远之给她让座位的同时,也跟着她去了。
“你不要再笑了。”司恒不太高兴地警告道。
慕远之站在女洗手间门外:“好,不笑。”话说完,他笑得更过分。
司恒:“……”
她使劲地搓自己的脸,没过多久,他问:“洗掉了吗?”
司恒拒绝和他说话。慕远之长腿一迈。
她看他大摇大摆走过来,心里一紧张,脸也不洗了,直接推他:“这里是女洗手间。你别进来。”
然而她低估了慕远之不要脸的程度,他抓过她的手,直接在她指尖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