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岁+番外(26)

作者:西箫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东方玄幻 关键字:主角:卫晞;苏澜 ┃ 配角: ┃ 其它: 百年千年,岁尽与共。重生之后,我大抵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我因着那没了皮肉的手骨,不幸成了一味极为珍贵的药材。 第二件事:苏澜……他大约是想煮了我。点击展开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眉,接着开口:“晞儿,去将灯点上。”

我将药碗留在书案上,踮起脚尖去点软榻旁的灯烛,再转身回来时,却见那药碗已挪了位置,离正襟危坐着的苏澜千里之遥。

我:“……”

我俯过身去,将药碗端起来,又捧到他面前:“陛下为何不喝药?”

他未看我一眼,语气倒是平静:“太难喝。”

我道:“可若是加了甜汤,药效便不灵了。”

他却只侧了侧脸,眼皮也没抬一下,语调轻慢道:“端走。”

我顿时有些生气:先是静仪公主,现在连苏澜都要存心找我的麻烦。这一口未沾的药若是被药司的老医官知道了,非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想到这里,我将那药碗一端,气鼓鼓地走了。

堂堂一代明君,居然会怕药膳太苦。

按秦国的古医法,药膳里是不能加糖的。我托着下巴蹲坐在后厨,望着那碗已然凉掉的药汤,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过去在姜国为小郎君治伤时,我曾觅得一种唤作“青丝”的奇物。

只要在说甜言蜜语时,取下一根发丝,缠在雪雀的尾羽上,雪水便会浸过那发丝,结出甜蜜异常的汤汁。

传言,将青丝赠与他人饮下,便会得到那人的青睐,一生只要喝过一次,便永远不会忘掉这番滋味。

为了将它加到小郎君的药汤里,我窝在殿里,对着那只惊恐无比的秃雪雀,读了一天古往今来的酸掉牙的情话。

而彼时小郎君饮了那甜汤,似乎也未作反应,只淡淡将空碗一搁,便走掉了。

想必是我失败了。

为此我懊恼了数月,总想制出真正的青丝来。

想到这里,我跳下地,飞也似地奔向寝殿,去取那根雪雀的尾羽。

第21章 前尘18

两日后。

自上次刺杀未遂,长宫便加强了戒备。

宫里的气氛愈发凝重了。

玲珑是第一个消失的。

宫女们人心惶惶,却谁也不敢问玲珑的去向。大家都知道,苏澜是在瞬华殿被刺杀的,而玲珑曾是那里的宫女。

我皱着眉想着玲珑的去向,一面将新制的青丝加到苏澜的药汤里。

宫里空荡荡的,寝殿又只剩下我一人了,很有些阴森。

近来长宫里的侍女越来越少了。

有的像玲珑一样失踪了,还有一些像我一样的昭国宫女则受不住压力,偷偷逃了。

我将药汤搅了搅,刚转过身,却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险些将药碗跌碎。

苏澜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身后。

他一身龙袍广袖,目光幽深,落在我手里的药碗。

“你来得正好,”我欣喜道,又怕药太烫,替他吹了一吹,才送到他嘴边,“给,这回应当不苦了。”

他却眉眼一挑,忽然问道:“你一直都姓卫?”

我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不知他为何忽然这样问我。

他的脸色稍有和缓,单手接过了药碗,轻抿了一口。

我的视线移到他的胸口,心想不知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又听得他在我耳边清晰地开口:

“静仪公主可是四国数一数二的美人,连北政王都敬上她父王几分。”

他的眉眼带笑:“晞儿,你倒是胆子大了,敢同她作对了。”

我没吭声,微微低了眉眼,不知该作何言。须臾后,却被他被伸手过手来,抬了下巴。

他深目看着我,替我拢去额前的碎发,手指掠过我的发丝,似在端详我的眉眼,一言一笑尽是独有的矜贵清香:“静仪说是我纵容你。”

听到这句数落,我瞬间不敢动了,就像一块镇纸。

他却微微一顿,接着话锋一转:“可我却总觉得纵容得不够。”

他的嗓音低沉,闭了闭目,叹息一声:“若我真心想要纵容你,你便不会再像这样战战兢兢度日了。”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说,但既不是罚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忙安慰他道:“其实我过得挺自在的。”

他轻笑一声,眉峰微微一扬,破雾般明朗,仿若一只剪鹤忽地振翅飞走了。

我有些恍然,一时移不开视线。他清隽的侧脸如同刀刻,未沾染丝毫尘世烟火的气息,更显清俊冷峭。

“不过,你刚刚说的……”我的声音很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又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都是真的吗?”

苏澜看着我,如同在看一只等待垂怜的小动物。他的目光深不可测,注视良久,却突然勾了唇,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明日怜星阁等我。”

他只留下这句话,便将药碗放下,转身回内室了。

我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一国之君,自然不会骗我。还有这怜星阁之约,放了我一次鸽子,必不可能放第二次。

想到这里,我又扭过头去,与那碗药汁面面相觑:

看来还是免不了要挨一通骂了。

栖风台的武将病了,命我送些药材过去。

眼下能用的宫女没有几个,又碰巧赶上我替苏澜抓药。药司的一众老医官刚朝我吹胡子瞪眼训斥了一通,为向他们赔不是,我便揽下了这份活。

我抱着几支兰姜,匆匆朝栖风台走去。日中时分,都统们大抵都在习武场练兵。我要找的,是苏寻生前手下的一位尉官,长羡。

临近栖风台,我却在高墙下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泱半蹲在地上,弯腰摆弄着一只信鸡。

见我来了,他抬眼看我,慢慢直起身来,翘起唇一笑:“这信鸡,从前在姜国没见过吧?”

我摇摇头,那只信鸡似是对他轻蔑的态度不满,伸长了喙啄他的手,五彩的翎羽皆竖了起来,燃了火般熠熠生光。卫泱于是松了手,放它叼着书信振翅飞走了。

他轻松地拍了拍手,随即开口道:“哪里来的兰姜?”

我道:“药司让我来送给都统的。”言罢,又好奇道:“你在等我?”

他眯着眼睛点头,道:“先前在外殿见你往这边来了,正好有件东西要给你。”

我迟疑地接过他递来的东西,竟是一串白玉手链,金丝线串着,质地坚润,色泽黯淡,倒不似寻常白玉,相互撞击时发出低鸣。

他挑眉,指着我的手腕:“将它系在手上。”

他的口吻不容置疑,我便伸手乖乖戴上了,想必就算追问它的来历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诚然,他要是想害我,我也总归躲不过去。

卫泱见我带上了那手链,然后问:“对了,我听闻苏寻死前,曾与人见过一面,你可知他见的是谁?”

我“啊”了一声,有些意外地应道:“你说的是长羡么?我正准备将这些兰姜送给她。”

他翘了眼梢,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认识她?”

我顿了顿,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沐沐死后,我将她的遗物交与了长羡,带给苏寻。”

说到“死”这个字时,我的喉咙又微妙地哽咽了一下。

他拍了拍我的肩,似是体会到了我的难过,却一句话也未言,径直离去了。

我有一时的愣神。

地上还散落着几根那只信鸡的羽毛,日光下闪闪发光,折射出缤纷绚丽的颜色,如燃似烧。

苏澜受的伤很重,需要静养。

可现下这需要静养的人却不在殿中。

我望了望窗外,暮色四合,莫非他已经去了怜星阁?

夜里风寒,我回房换了件衣服,又留意到书案上那只亮晶晶的游鲤灯,遂将它也提上,推门出了房。

去往怜星阁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宫女,她们抬起头望着天,一面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些什么。我亦好奇地抬了头,傍晚天色微湛,月朗星稀,倒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怜星阁下,我拎着游鲤灯,见楼下空无一人,有些失落。

我低下眉眼,一路上手被寒风吹着,冻得有些发红。于是晃了晃袖子,对着孤零零的小鲤鱼轻声叹了一口气:“看来又白跑一趟了呀。”

它游动了两圈,晃了晃鱼尾,抬起了鱼鳍。我怔了怔,旋即抬起头,阁内很快走出一个年轻的郎尉,向我微微一行礼,言简意赅道:“随我上楼。”

我应了一声,上前几步跟在了他身后。

刚踏入阁中,便飘来一阵香气,我不由咽了咽口水。暖阁里香雾萦绕,燃的依旧是龙涎香,绫罗绸缎铺就的休憩室,奢华堂皇,软榻上放着几只软枕,桌案上朝下放着半卷未读完的书,人却不知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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