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影:焚城雪(64)

作者:且闻风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豪门世家 民国旧影 传奇 年代文 陈明忠与菅怀丙握手,菅怀丙伸握住他的手说:“明忠兄,我们真是许久不见。”陈明忠请他进屋,一边感慨说:“这几年来我都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跟适任他们一样东渡去了。”点击展开

再次醒过来时是护士叫的她。护士从病房走出来找她,环顾四周见她一人在椅子上睡着了,轻轻叫了叫她,说:“小姐,病人找你。”

她醒过来,自己的头半靠在椅背上,不禁寒背打了个哆嗦,身上虽披着毛衣却感觉到双手一阵冰凉,她连忙起身,边走边问护士:“你们检查完了?”

护士却说:“医生早就走了,病人中途睡过一次,刚才我进去换药病人醒来,问起你去哪儿了,说要找你,我才出来找你,看见你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这才抬头看走廊墙上挂的钟,却是凌晨三点多,不觉惊了,自己睡了这么久。她开了病房门进去,病房里灯光暗暗的,她看见陈晔平睡在那里,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的气息微弱。她走到病床边,恍然发觉他比白天见他的时候气色有了些许好转。光线下他脸庞的轮廓线条更加清楚,眉间也不再蹙着,只是嘴唇干裂的厉害。

她见这般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出一股酸意,直上鼻尖和眼睛,连她也觉得奇怪,这种感觉就像此时病房里的温度,灌了暖气,不像走廊里的温度那样刺骨的冷,把人冻醒。是一种温暖,能安心好好睡一觉的温暖。

她放轻脚步走向沙发去,忽然陈晔平醒了,看向她说:“你去哪儿了?”

见他缓缓睁开眼,说话声音微弱,她特意凑上前回答他:“我在走廊上睡着了。你找我?”

陈晔平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说:“没事,就是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走了。”

她弯着腰听他轻微的说话声,双手紧紧抓着毛衣往领口拉,她说:“我能去哪里?”

陈晔平目光投向她的手,她因为在走廊间睡着了,十指都被冻得通红不觉开始发抖,他这才确定她没有说假话,对她说:“累了就快去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儿,过几个钟头天就要亮了。”

她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他别无他话,再没有问她别的。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的伤势,他的左腿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活动。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这一回眸,竟发觉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看见他的眼,并没有自己印象里的冷峻逼人,而是柔和的目光,此刻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憔悴,她忽然心一恸。

她再次回到沙发上,这次再也没有睡着,纵然屋子里的暖气很是温暖。

早上七点多钟,医生就进到病房,因为院长知道陈晔平的身份,找了医院里最好的医生来照顾他,这些人也不敢怠慢,检查的时候都格外细心,问了很多问题,陈晔平不便多说话,就都由她在旁说。

短短二十分钟的检查,医生合上病历正要走,陈晔平躺在那里问道:“我什么时候能下床?”

他这么一问,医生和她相互看了一眼,医生说:“你要在床上修养一些时间,我们还要给你做进一步检查。”

医生说完带着几个护士走了。病房的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她去倒了杯水,然后放在床边,陈晔平的背枕着两个枕头,手臂上还贴着几根线没有撤除,过了好久,他问道:“今天几号?”

她回答:“十月一号。”

他很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问别的。她心里感觉到如释重负。

待得中午时分,田兆年和应舒贺来到医院。护士在给陈晔平分配流食,陈晔平想要起身,田兆年一个手势让他不用起来,看了看他就出去了,剩下的是应舒贺。应舒贺显然有话同他说,当病房里只有他们二人,陈晔平对他说:“我不知道会出这种意外。”

应舒贺视线盯着地上,说:“我也是。没关系,你先在这里待着,外面的事有我。”他于是说出自己要带兵去东北打仗的事。陈晔平沉默,然后对他说:“太冒险了,一列专列能运多少人?”

应舒贺坦然道:“我是一军主帅,大敌当前怎么也要冲在前头。”他说完笑了笑,陈晔平却笑不出来,最后声音里略有歉意道:“拖累你了。”

应舒贺忽然一脸严肃,对他说:“不要说这种话。”

他也不再说话。

田兆年和应舒贺在医院里逗留了一个钟头走了。临走前,陈晔平睁开眼睛叫住应舒贺,应舒贺身形一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他道:“给我一把枪。”

他这么一说,应舒贺想都未想就把随身携带的配枪卸下给了他,塞在他的枕头下,只道:“里面只剩下三发子弹。”

他们走后,她回到病房,陈晔平当时还未睡,问道:“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他这么一问,她去了洗手池的镜子面前照了照,说道:“应该是外面有些冷。”

他没再说话,等到他睡下,她心里犹未平静,想着一些事,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一直到晚上,医生和护士都在傍晚来过,遵照医嘱,护士来撤掉他身上剩下的线,把机器的电线拔掉,待把那些东西收回去,医生正要走,陈晔平又问了一遍:“医生,我的腿什么时候能恢复?”

她一怔忡,连同那医生也是。医生欲言又止再次向她一望,她投去一个眼神,医生道:“不要急,会好的。”

这次他没有沉默,像是猜出了什么般,用怀疑的语气道:“那是什么时候?请你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

医生怔了怔,他知道病床上的人的身份,说话不敢强硬,可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眼神再次向她看去,她见局势收不住,忙道:“参谋长,你就听医生的。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床,而且伤了腿怎么会好那么快?”

医生见状接话道:“是的。请你不要着急。”说罢不在这里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当晚等到陈晔平睡着她才回去睡觉,睡得朦朦胧胧,出了许多虚汗,房间里格外的暖和,可她却觉得脊背传来丝丝凉意,缩起身子把盖在身上的衣服裹严实了。这一觉睡到天亮,窗外已是白光一片。

应舒贺是上午来的,他本想跟陈晔平告别,然后坐中午专列去东北,可没想到人刚上楼就听见病房里一阵喧哗吵闹,等走到门口,病房门开着,里面一片异常沉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一走进去,看见病床上的人,陈晔平坐在床上,两只手抵着额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应舒贺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他们全都静默地站着,而陈晔平那只腿露在外面,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说:“你……”

只见陈晔平手上青筋暴起,肩膀抽动,然后开始阵阵颤抖,像要爆发一般。身旁的人都以为他想要干什么,应舒贺都提了一颗心,而陈晔平只是随手将身边的某样东西摔在地上,发火喊道:“都给我出去!”

医生和护士立马出去了。应舒贺站在病床前,见他躺在那里,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他的脸到脖子都涨红了,仍看见他的咬牙切齿,嘴唇的干纹撕裂有血溢出来。看出来他什么都知道了,而且心里难以遏制的怒火。过了好久,应舒贺悄悄走到他身边,缓道:“听着,不管你的腿好不好的起来都没有关系。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洋医生,最好的医学治疗,你肯定能恢复好的。”

陈晔平恍若未闻,连动弹一下都没有,他近乎在绝望的边缘。

应舒贺双手撑在床上,在他耳边说:“我一定会按照你父亲的嘱托照顾好你,你在担心什么?你还有我。”

提到父亲二字,陈晔平这次略有所动,应舒贺继续道:“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医院养身体,等我回来。”他用力隔下陈晔平的一只手,再次叮嘱道:“听到我说的了吗?”

过了一会儿,看见他略微应声,声音不轻不重,应舒贺这才放心起身离开。她一直站在门外,应舒贺看见她,只是稍稍向她示意,她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于是点了点头,应舒贺下楼离开了。

她站在门外很久才走进去。陈晔平依然躺在那里,她用极轻地脚步声走进去,然后却觉得自己不应该进来,又想走出去。这一日傍晚,医生依旧过来,只是这次医生问他什么他都不说话,他已经一整天都未曾说话。她在旁边听着,护士做完一系列检查,便和医生走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会触怒他,他现在是敏感时期,谁都不敢和他说太多。

他们一走,她也走了出去,适才医生走的时候递给她一个眼神,她便借机跟出去。到了外面,医生和她说:“病人这样子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你要多劝导他。”她道:“好的。”嘴上连连应着医生的嘱咐,可内心已经百般错结。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 主页 排行榜